第8章 贝德福德公爵兼法国摄政约翰 14221429(第4/7页)

英军只损失了1000人,但在最开始,他们一度濒临失败。很多人在王太子军发动首轮冲锋时就逃跑了,大喊着“我们完蛋了”。事后,他们发现一位名叫扬格的指挥官临阵退缩,还带走了500人。此后,他被判绞刑(吊至半死)、在水里淹死并分尸。

韦尔讷伊一战被视作第二场“阿金库尔战役”,贝德福德公爵声名更盛。王太子军的战斗力所剩无几,在战场上再也不能有什么作为。通往布尔日的道路已经打通,英军似乎不日就可以占领法国全境。但贝德福德公爵效仿其兄亨利五世,选择了一条不那么冒险的路,脚踏实地一点点完成对安茹和曼恩的征服,开始有条不紊地铲除敌方要塞。这次胜利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彻底解除了苏格兰人干涉英法战争的威胁,最精锐的苏格兰士兵都死在了这场战役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王太子派对此并不感到遗憾,他们的编年史家巴赞说,韦尔讷伊战役虽是一场灾难,但好在从此摆脱了苏格兰人,他们的傲慢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在这胜利的时刻,摄政贝德福德公爵的地位突然受到削弱,原因是发生在法国之外的一些事件几乎摧毁了他同勃艮第公爵的联盟关系。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是个轻浮、不负责任的浪子,他爱上了埃诺女伯爵杰奎琳。这位女伯爵除埃诺外还拥有荷兰和泽兰,她对自己的丈夫很不满意,就抛弃了丈夫来到英国避难。格洛斯特公爵从(还住在阿维农的)被废黜的伪教宗本尼迪克十三世那里获得了一份有效性十分可疑的豁免状,娶了杰奎琳为妻,并自称埃诺伯爵、荷兰伯爵和泽兰伯爵,还在1424年率5000人马入侵这些领地。这次远征就是一场闹剧,格洛斯特公爵出了洋相,只得在年内退回英国,筹划着下一次入侵。勃艮第公爵腓力一心想得到杰奎琳的领地,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激怒他了。1424年秋天,腓力造访巴黎,当面对贝德福德公爵口出恶语,说自己已经和王太子派达成防御协定。全靠腓力的妹妹,也就是贝德福德的妻子出面斡旋——腓力也担心同自己的妹夫彻底决裂后,贝德福德会支持格洛斯特公爵——盎格鲁-勃艮第联盟才能继续维持下去。

勃艮第公爵腓力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盟友。在访问巴黎期间,腓力严重冒犯了索尔兹伯里伯爵。腓力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好色之徒,有30个情妇,竟然还向索尔兹伯里伯爵19岁的夫人发起攻势(这位夫人是乔叟的孙女,是个有名的美女)。索尔兹伯里伯爵极其愤怒,发誓永不在战场上与腓力并肩作战,还打算前往埃诺协助格洛斯特公爵。

1425年末,格洛斯特公爵在英格兰又惹出了更大的麻烦。他只是英格兰名义上的监护者,真正的政府是御前会议。御前会议由大法官兼温彻斯特主教亨利·博福特执掌,他们拒绝承认格洛斯特为摄政。博福特是亨利五世的同父异母兄弟(他是冈特的约翰和凯瑟琳·斯温福德的私生子,后来因为约翰和凯瑟琳完婚而获得合法地位),是英国历史上最令人敬畏的教士之一,认为自己是最适合统治英格兰的人。不可避免地,博福特与格洛斯特不和,格洛斯特恨他夺走了自己的摄政之位。格洛斯特曾试图煽动伦敦暴民反对博福特,差点掀起了一场内战。1425年,博福特向贝德福德公爵紧急求救,求他尽快回到英格兰——“如果你耽搁了,我们就会开战,使这片土地陷入灾难。你的兄弟一定会这样做的。”博福特还提醒贝德福德公爵:“英格兰的安定是法国繁荣的基础。”结果,贝德福德公爵于1425年12月至1427年3月间远离法国,花了15个月的时间调解弟弟和叔叔之间的矛盾,无暇顾及海峡对岸的事务。尽管最终调解取得了成功,贝德福德仍始终担心格洛斯特公爵和博福特的矛盾会再度爆发。

在贝德福德公爵逗留英格兰期间,他已经很难从议会要到钱来扩充军队了。战争花销几乎没有上限,已经在英国激起了很大不满,英国人普遍认为应该由新占领土来为战争买单。远征军的规模越来越小,参军的英国人也越来越少。

另一方面,很大一部分英国贵族都在法国征战。在上一个世纪,许多指挥官都出自下层乡绅,有些人的出身更加卑微;而在15世纪,高级指挥官几乎都是贵族——单单列举几个最著名的:索尔兹伯里伯爵、沃里克伯爵、萨福克伯爵,塔尔博特勋爵、斯凯尔斯勋爵。他们如此渴求战争利润,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经济动因:由于农业萧条,在世袭领地上获得的收入较此前几十年大大减少了

不过,就算没有再出现罗伯特·萨尔或尼古拉斯·霍克伍德这样的人物,上层乡绅仍持续在战争中提升财富和地位。如此可以合理地推断:与大贵族一样,他们的土地收入也缩水了,这驱使他们参与战争。威尔特郡的约翰·斯托顿爵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出生于1399年,是下院议长的儿子,也是英格兰西部一个古老家族的一家之长。约翰参加了1418年对鲁昂的围困,还有其他许多战役。到1436年,他共召集了100多个弓箭手去法国。1438年,他成为一名御前会议成员,随后多次出席御前会议,在军事行动策划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他提议进攻诺曼底而非吉耶纳,因为诺曼底距离更近,当然真实原因可能是他要保护自己在诺曼底的土地(诚然,现在我们还没有确认哪一块土地是他的)。约翰多次作为重要使节团的一员出访法国,还关押过那位不幸的奥尔良公爵——这位公爵是一位诗人,在阿金库尔战役后成为英国的阶下囚,于1438至1439年在斯托顿受其管辖,曾抱怨过约翰的严苛。后来,约翰成为加莱的监护者之一。1448年,约翰被封为斯托顿男爵,挨过了15世纪50年代的政治动乱,于1462年寿终正寝。实话说,他这一生过得跌宕起伏,也获得了很多财富,其中大部分恐怕来自劫掠和赎金勒索。利兰说,斯托顿壮丽的城堡(毁于18世纪,其原址位于现在的斯托海德风景园)就是用从法国掠夺来的财富建造的,城堡还带两个庭院,“内庭的正门华美异常,围得严严实实,就像一座堡垒”。斯托顿勋爵很可能只是翻修并扩展了祖上留下的庄园,但他毫无疑问也有财力再建一座新的。他还在伦敦附近买了一座雄伟的庄园,即富勒姆的斯托顿庄园,就在伦敦主教的宫殿旁边,还修建了位于萨默塞特的斯塔沃戴尔的奥古斯丁修道院的很大一部分。

还有很多人在战争中发迹。只要在法国战场上表现出色,往往就有可能在英国荣膺高位。费因斯家的两兄弟詹姆斯和罗杰战功赫赫,其中哥哥詹姆斯修建了诺尔堡,而弟弟罗杰建造了赫斯特蒙苏堡。詹姆斯曾任阿尔克队长、塞纳河区总领队,还是库尔勒孔特领主,在1446年受封为塞伊与希尔勋爵(但几年后就被杰克·凯德⑥ 拷打致死)。另外一位新晋贵族苏德利勋爵也当过阿尔克队长,在法国拥有土地,在格洛斯特郡建了一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豪华城堡。历史上唯一一位温洛克勋爵是一位职业军人,于1421年获得吉索尔的封地,后来参加玫瑰战争,在巴尼特被杀。他在卢顿城外建造了萨默里城堡。威廉·爱普·托马斯爵士(Sir William ap Thomas,即托马斯之子威廉)建造了拉格伦堡,约翰·蒂勒尔爵士建造了鹭厅,他们两人都在法国战斗过。约翰·蒙哥马利爵士(后来参与了抓捕贞德的行动)建造了福克博纳厅,其子建造了米德尔顿塔。这些建筑大部分都是红砖房,其修建者的品位无疑是在法国养成的。此外,这些当了领主老爷的士兵们还修建了很多漂亮的哥特式教堂,虽然总数比不过羊毛商人建造的数量。麦克法兰称它们为“战争教堂”,与“羊毛教堂”相对应。其中最有名的当数位于沃里克的圣玛丽教堂中的博尚礼拜堂,里面有死于1439年的沃里克伯爵理查德·博尚的镀金金属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