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鲍姆特遣部队(第3/6页)

队伍渡过辛恩河,然后沿着一条坎坷的山路向东南方向行进。道路起伏不平,林木丛生,但地面却相当坚实,可以通过坦克和其他车辆。几分钟后,一队约有七百人的前去修路的苏联俘虏迎面走来。一看到对面是美国坦克,他们立即跳向押送他们的德国兵,缴了他们的武器。约克看到一个俄国人挥舞着刺刀在林中追赶一名德国兵。鲍姆把之前救下的二百名俘虏交给了俄国人。俄国人向他保证说,他们将继续在这一带打游击,直到美国部队打过来。

接下来,特遣部队渡过了弗兰肯萨勒河。离目的地只有五英里远时,一架德国联络飞机开始在头顶嗡嗡作响。鲍姆命令部队停下来。在相对的安静中,他可以听到不远处有装甲车辆滚动的声音。躲藏已经没用了,于是他决定转向东北,直驱汉默尔堡。其后不久,他看到了第一批德国坦克——只有两辆,随便开了几炮,它们就开走了。鲍姆知道,其他的德国坦克也不会很远。下午两点三十分,汉默尔堡终于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范围。离城郊的房屋还有半英里远时,这支美国部队离开大路,开始攀登通向战俘营的那座陡峭山冈。

突然,一辆德国坦克在前方的拐角处探出了头,接下来是另一辆,又是一辆。鲍姆命令剩下的六辆“沙曼”式坦克发起攻击,并通过无线电命令查尔斯·格雷厄姆升起他那三门自动牵引大炮。夺取XIIIB战俘营的战斗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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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俘们听到了远处那最初几声坦克的短促交火,于是纷纷拥到战俘营边缘带刺的铁丝网前,古德上校也跟着跑了过去。第一〇六师的耶稣会牧师保罗·卡瓦诺神父看到,在吃草的羊群点缀的田野对面,有两个排的德国卫兵正在向沿山顶修建的工事爬去,与此同时,整整一个连的德国兵也匆匆进入了通向汉默尔堡的大路两旁的工事。路边还有两门四十毫米口径的“博福斯”式高射炮。

战俘们等待了半个小时;然后,突然之间,机枪、“铁拳”、步枪、迫击炮,一齐响了起来,在草原上交织成一种刺耳的杂响。“神父,坦克战就是这样打起来的。”古德上校说,“这声音我听多了,所以知道是怎么回事。巴顿将军的人正在接近——德国人就要把我们从这儿转移了。”他说。他今天上午已经设法拖延了格克尔两次,希望可以拖住他,直到美国人打进来。

枪炮声越来越响,几个战俘离开栅栏,想到厨房里砸开柜子,取出储存的食品,最后“大餐”一顿。另外大约一百人则朝着卡瓦诺神父的木板屋走去,神父将在那里倾听弥撒前的忏悔。下午三点五十分,战俘营内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警报声,门窗外传来命令:“全体人员都待在板屋里,原地不动!”几个落在后面的人连忙穿过营区去参加弥撒。

“既然再没人可以来了,”过了一阵,卡瓦诺神父说道,“我马上就开始做弥撒,在领圣体前给你们赦罪。”穿法衣时,他把掉在身边的几块美国炮弹碎片藏进了储藏室的一个纸盒里。然后他匆匆来到圣坛前开始祈祷——圣坛是一张桌子。他很害怕,但希望不要被大家看出来。

正当神父朗读福音书时,又一颗炮弹落在了附近,所有人都趴在了地板上。等了一会儿之后,卡瓦诺从圣坛下爬了出来。尽管他感觉自己并未给大家做出好的表率,却仍要大家保持冷静,继续跪在地上。“如果发生什么事,你们就趴到地板上。现在我要给你们赦罪了。”他用颤抖的双手朝着跪伏着的人们画了个十字。“孩子们,保持冷静。为了使大家都能领到圣体,我将尽可能地缩短弥撒的时间。”他转向圣坛,开始祈祷,“主啊,我们恳求您息怒。”这段经文从未像今天这样意义深刻过,“主啊,我们恳求您息怒,收纳我等婢仆及全家所献之礼物,求尔赐我等平安度日,救我等于永罚,使我等入尔预选者之群内,为基利斯督我等主。”

外面这场战斗的目的物,约翰·沃特斯,此时正从古德大本营的底层观察着战事。沃特斯今年三十九岁,来自巴尔的摩,是一位美男子。他曾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读过两年书,主修艺术和科学,后来转学到西点军校,然后在1931年作为一名骑兵少尉毕业了。沃特斯不爱说话,声音柔和,是一名才能出众的战士。1943年2月在北非被俘时,他是第一装甲团的主任参谋。

沃特斯可以看见几辆美国坦克正驶过田野,向塞尔维亚人的营房开火。正在这时,冯·格克尔将军闯了进来。他说,他现在已经是古德的俘虏了,战争对他来说已经结束了。他问是否有哪个美国人自愿出去,叫对方停火。显然,攻击者把南斯拉夫人错当成了德国人,因为他们穿的是德国军服。

“好吧,我出去。”沃特斯说,“我们应该挂出一面美国国旗和一面白旗,那么,他们就不会向我们开火了。”接着,他跨出了大门,从雄伟的哨所前走过。在他身边的是德语翻译福克斯上尉。后面不远跟着另外两名美国志愿者,一个举着美国国旗,另一个用一根木棍高挑着一条白床单。他们打算沿着战场边缘行进,从侧面接近美国部队。

鲍姆特遣部队正越过山脊,径直向德国卫兵藏身的高地冲来。刚刚在山冈上进行的坦克战时间不长,但却非常激烈。鲍姆损失了五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和三辆吉普车,但他那六辆“沙曼”式坦克却摧毁了三辆德国坦克和三四辆弹药车。

在滚滚的浓烟中,沃特斯一行继续向鲍姆特遣部队走去。在距离集中营大门约半英里的地方,他们碰到了一个围着板条栅栏的畜棚。五十码开外,一个身着迷彩服的士兵向他们跑来。沃特斯不能确定他是德国人还是穿着伞兵制服的美国人,于是喊道:“美国人!”

那是一名德国兵。他冲向栅栏,把枪伸了进来,还没等福克斯解释就开火了。沃特斯感觉好像是被人用棒球棍敲了一下,不过,很奇怪,一点儿也不痛。他躺在自己刚刚掉进去的沟里,心里想:“他妈的,你葬送了我最后的机会!”

德国兵跳过栅栏,把福克斯逼到了棚子边,并叫嚷着要开枪——福克斯费力地花了几分钟才使他明白,他们是军事谈判代表。于是,巴顿的女婿被裹进一条毯子,抬回了集中营。

木板屋里,美国人聚集在窗户后面欢呼着,就像是在观看世界职业棒球锦标赛。一颗流弹射穿了玻璃窗,大家立刻趴到了地上。但是,他们随即又回到了窗前。集中营的外科医生,第二十八师的艾伯特·伯恩特少校从医务室的二楼向外眺望,只见“沙曼”式坦克正在往高地上攀爬。突然,五十毫米的机枪子弹撕裂了屋顶。他担心对方会对这个没有红十字标记的美国医务室发起攻击,于是匆匆跑到了古德的办公室,建议由一组医务人员在房子的另一头建立第二个急救站——这样就可以把房子一分为二,只要不出去就无法从一头到另一头。古德同意伯恩特这么做,但他决定等到外面猛烈的炮火平息以后再行动。半个小时以后,古德得知第二个急救站还没有建立,就派人把伯恩特找来了。伯恩特解释说,他认为派手下冒着炮火出去太不明智。对于古德来说,这显然是违抗命令。他责备伯恩特不服从直接下达的命令:“我要撤销你集中营外科医生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