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O—5”(第6/7页)

消防队员、防空队员,甚至警察都加入了乱成一团的逃跑人群,疯狂的逃亡愈演愈烈。

第二天,即4月7日,“O—5”的军民指挥部都搬到了抵抗运动成员阿加特·克罗伊公主的奥尔斯佩格宫。索科尔和民间领导人在这里继续指挥起义。起义的规模越来越大,以至于冯·布瑙将军致电元首总部说:

举着红—白—红旗帜(3)的市民向德国部队发起了比敌人的炮火还要猛烈的攻击。

柏林回电说:

继续用最残酷的手段对待维也纳的叛乱分子。

希特勒

晚上,俄国先头部队进入了维也纳,只见城中到处都是一片片的大火。仅余的几个消防队员不停地从这个区跑到那个区,拼命地想控制住不断蔓延的火势。

星期日,即4月8日,由于组织和供应问题而被拖延的托尔布欣手下,大规模深入“红色”郊区,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这些地区的社会党人已经说服大部分守城者放下武器,脱下军装。只有一个区,居民帮助三千名德国人变成了“老百姓”,把他们藏在了阁楼或地下室里。

正午前后,第一批俄国人进入了城区。

没有战斗计划,没有前线,只有一片混乱。德军的掉队士兵仍在城中各处守着几个孤零零的阵地,但“O—5”的红—白—红旗帜已飘扬在数百幢建筑物上。起义者占领了议会大厦和市政厅。其他几支队伍则攻占了斯科滕林大街上的警察总局,放出了犯人。

然而,冯·布瑙将军仍坚定地守在内城。围绕着内城的是宽阔的林荫大道——环形大街,和东北方向的多瑙河。下午,一支小型的汽车护送队从“堡垒”区疾驰而出,开向邻近的一个广场。比德曼、胡特和拉舍克被盖世太保和党卫军的人从一辆车上推了下来。他们制服上的勋章都被扯掉了,双手被捆在了一起。德国人在一块交通标志上搭了根绳子,然后把它套在比德曼的脖子上。比德曼被绞死了。接着是拉舍克。德国人把另一根绳子系在一个有轨电车站牌上,然后把绳套套在胡特的脖子上。这时,胡特高呼道:“为了上帝,为了奥地利!”

“堡垒”里还有一个“叛徒”。他就是舍谢鲍尔中尉,一名假装成忠实纳粹分子的“O—5”成员。下午早些时候,他在作战办公室有了重大发现——他偶然发现了内城防务的新计划,上面详细地描述了忠于布瑙的每支部队的位置和兵力情况。

舍谢鲍尔设法把这个计划偷偷带了出去,交给了索科尔。这份文件非常重要,于是,索科尔决定亲自把它交给俄国人。4月9日清晨四点前后,在布瑙的部队被迫缓缓向多瑙河败退的同时,索科尔少校带领十名卫兵越过了俄国防线。两个小时后,索科尔站在了托尔布欣本人面前。他向托尔布欣介绍了德国新阵地的情况,并且指出了俄国人怎样才能通过一连串的地道进入内城。

返回的旅程紧张而忙乱。车上坐着七名俄国高级军官,索科尔开足马力向多瑙河上的一座桥梁驶去。当他发现桥已经被炸毁时,实在是太晚了。于是,他当机立断地跳进了河里。有两名俄国人受了重伤,而索科尔却安然无恙;他换乘另一辆车,不顾一切地冲过德军阵地,平安抵达了奥尔斯佩格宫。

5

第二天,另一个担心自己城市命运的维也纳人回到了家。应希特勒个人的要求,奥托·斯科尔兹内巡察了东线。正当他与舍尔纳共进午餐时,一名副官冲进来报告说,俄国人已经进入了维也纳城。

斯科尔兹内的家人和他的两支突击队都还在维也纳。他不希望在某些常规的行动中牺牲他们。他跟舍尔纳道别,开车全速行驶六个小时后,来到了家乡的郊区附近。他惊骇地看着德国士兵撤离维也纳时混乱的情景。看到伤员在步行,而强壮的人却坐在装满家具的车上时,他不禁勃然大怒。他试图拦住一辆满载士兵的马车,车上还有一个姑娘,但马车却没有停下。于是他伸出手,抓住一个上士的领子,狠狠扇向他的脸。“现在,扔掉这些家具,给伤员让个位子!”斯科尔兹内喊道,“那个姑娘如果也想走,必须下去步行。”他夺过上士的手枪,交给离他最近的一名伤员。“只准伤员上车!”他命令道。

斯科尔兹内进入维也纳城中时已是漆黑一片。他欣慰地发现他的两支部队已经开走了。于是,他开始到处打听家人的情况。他找到了母亲那所毁了一半的房子,她在几天前就走了。他兄弟的房子也遇了难,只剩下了四堵墙壁。然后,他沿着荒废的大街驱车向他在战前兴建的工厂开去。这是一家为建筑公司制造脚手架的工厂。当他靠近美泉宫时,枪炮声越来越响。一颗炮弹就在附近爆炸了。他遇到了两名年长的警察,便向他们询问情况如何。

他们啪地立正。“上校,”其中一个咧嘴一笑,“我们就是维也纳防线。”

他的工厂已经断电。秘书用一根蜡烛给他烧水泡茶。工人们围着他,想跟他握手。他们告诉他,俄国坦克已经过去了,开向了市中心。市民都趁机抢劫,比俄国人还厉害。老维也纳完了,奥地利完了。

斯科尔兹内知道,希特勒肯定希望他能亲自写一份关于维也纳城内情况的报告。俄国坦克已横亘在内城和他之间,这一事实并没有让他沮丧。斯科尔兹内引导司机沿着他无比熟悉的小巷在没有一盏灯光的黑暗中开着车,来到了布瑙的“堡垒”司令部。他告诉布瑙,他没看见一个德国士兵——却看见了许多俄国人。“等我出去后,”他说,“我会向元首报告,维也纳已经失守了。”

布瑙问他是否想见见防务特派员巴尔杜·冯·席腊赫,他就在大厅里。

斯科尔兹内走进一个优雅的大房间,里面点着许多蜡烛。席腊赫从一张桌子前抬起头,微笑了起来:“瞧,斯科尔兹内,我只能点蜡烛工作。”

“我没有看到一个德国士兵,”斯科尔兹内抱怨说,“关卡都无人把守!俄国人可以随时闯进来。”

“不可能!”

斯科尔兹内让他开车去转转,自己看看,但这位前希特勒青年团领袖还是不肯相信。当斯科尔兹内建议他逃跑时,他说:“不,我绝不放弃职守,我要死在这里。不过,现在什么都还没丢。一个师正从西边开过来,而另一个师将渡过多瑙河来支援我们。我们会顶住俄国人的。”

“你简直是在做梦,”斯科尔兹内回答,“我会向元首报告,维也纳已经失守了。”

4月11日黎明,冒着从屋顶射来的密集的狙击炮火,斯科尔兹内的汽车驶过了弗洛里斯多佛桥。他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他的维也纳城。整座城市烈焰冲天,炮声隆隆。他身体里的某些东西似乎正在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