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马特峰浴血奋战(第4/10页)

然而,从旧掩体上方北越军新建并且在夜里转移进去的规模较小的战壕里,吐出了耀眼的火舌。弗拉卡索和至少5名领先的步兵顷刻间倒了下去。

子弹从空空如也的掩体上方如雨点般射过来,所有人想的都是应该卧倒在地上。事实上有几名士兵已经跪在了地上。如果其他人也接着这样做,攻击就会停止,整个局面就会变成一场灾难。但是攻击却继续进行了下去——这不是出于任何有意识的决定,而是出于战友间的情谊。

杰克逊向前冲去,比起战术动作来,他更关心的是弗拉卡索是否还活着。温哥华看到杰克逊朝少尉跑过去,马上想到即使全排陷入了绝境,如果只有杰克逊一个人上前,自己就该遭诅咒。于是他也跟着冲了上去。看到温哥华挺身向前,康诺利也不甘示弱,虽然他的心里却在大喊着要他扑倒在脚下的大地上。他不能让一个战友单打独干。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敌人仍在集中朝弗拉卡索方向射击,但一颗流弹划伤了杰克逊的手臂。稍一迟疑,温哥华已经越过他冲到了最前面,弹壳从他喷吐着火舌的机枪里不断向外飞溅。杰克逊既不能让他一个人冲上去,也看不到爬回去钻出铁丝网的任何益处。他继续向前奔跑,居然忘了用枪射击。

一个状态良好的人可以在约12秒内跑出100米。可是坡地、步枪、弹药、防弹衣、钢盔、水壶和里面的水、手榴弹、笨重的靴子,以及也许最后一罐的核桃卷,所有这些负重使奔跑的速度降低不少。从旧掩体到北越士兵正在射击的新战壕之间的距离大约有25米,冲过这段死亡地带大约需要5秒钟。在这段时间里,全排剩余的34人中有三分之一倒了下去。

然后进攻者和守卫者绞在了一起,一群咆哮、恐惧、发狂的年轻人——开枪,用枪托砸,用脚踢——试图以更加疯狂的手段来结束眼前这种疯狂的局面。

温哥华跳进一个有两个小个子北越士兵的散兵坑,用机枪正对着他们的胸膛开了火,枪口发出的火光像闪光灯一样照亮了他们3个人。其中一个北越兵在被打死之前把一颗子弹射进了温哥华的左臂,击碎了他肘关节上面的骨头。温哥华爬出散兵坑,忍着剧痛想要冲上山顶。当他从马特峰扁平的顶部边缘处露头时,看到上面有一个北越军队的指挥官正在喊手下的人越过着陆场,去增援东边的防御。

温哥华看到那个北越军官惊讶地看着他。即使在黎明前的昏暗中,温哥华仍能看出那个军官的年纪并不比梅勒斯或弗拉卡索大。那个年轻人随即伸手去抓他挂在一边肩膀背带上、挎在腰间的皮套里的手枪。其他几个北越士兵看到手臂滴着血的大个子海军陆战队员,也把手里的AK-47步枪转向了他。

因为左臂受伤无力举起机枪,温哥华身体一缩退回到着陆场的边缘下面。他朝左边一滚,解开弹链把它插进了机枪的受弹器,随即把枪管架在着陆场边缘扣动了扳机。那个军官受伤倒了下去,一名跪在地上向温哥华射击的士兵被打了一身窟窿。温哥华开始以短促的点射向平整的着陆场扫去,迫使北越军的援兵只好改道从山边上走更长的路绕过去。

那个北越军官叫嚷着向一个从前的火炮坑位爬去。很快,两个背着弹鼓机枪的北越士兵也爬进了那个坑里。那个军官要他们向温哥华开火。一串子弹把温哥华眼睛周围的地面打得泥土飞扬,迫使他低下头来避开贴着地表飞来的子弹。温哥华的头刚低下,那个北越军官就叫嚷了几句什么,一群北越士兵蜂拥着向着陆场对面跑去。

温哥华突然明白了这场游戏的规则。

只要他能持续射击,敌人的增援就会延缓,1排就有时间突破敌人的整个防线。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康诺利正握着手榴弹向一个散兵坑冲去,另外两名海军陆战队员跪在地上向散兵坑射击,以使里面的敌人抬不起头来。拿下它只需要一分钟。敌人的防御就要被突破了。如果3排能够及时赶到,他们就能击溃敌人的整个防线。

5名北越士兵现在已经跑过了一半着陆场。

温哥华猛地抬起头,对准他们打空了一条弹链。两名敌兵中弹倒下。另外两人一边胡乱地向地上射击,一边向另一个空火炮坑位爬去。最后一个人转身跑进了北越军官和机枪手所在的炮坑,那两个机枪手仍在向温哥华射击。

温哥华的左肩被一发机枪子弹撕裂了。本已受伤的左臂变得血肉模糊,耷拉在一旁,成了完全没有知觉的残肢。

他试着用一只手笨拙地给机枪装上子弹。灰黑色的大块污迹模糊了输弹槽和仓盖。他摇摇头,试图让眼睛看清楚一些。他用一只手没法装弹。没有另一只手配合,他变笨拙了,而且行动缓慢。他听到巴斯正对着他尖叫,可却没有听懂巴斯的意思。他听到了康诺利的手榴弹的爆炸声,看见康诺利从那个散兵坑旁边站起来,向里面打了一梭子子弹。枪口发出的火焰在昏暗的战壕边上闪烁着。

那个北越军官又叫嚷起来。蹲在另外一个炮位坑里的两名北越士兵站起身,再次向温哥华移动过来。还有几个响应军官的命令,从同一个坑里冒出头来。

巴斯和康诺利只需要短短的几秒钟。

温哥华从身旁抽出了他的剑。他从未真正指望过要用这个该死的东西。他只拿它跟新来的少尉、巴斯,还有枪炮军士寻过开心。他取下挂在身上的机枪,从着陆场边缘外面的地上站了起来。这时的他满脸乌黑,钢盔脱落,一头金发上结着不少血痂,左胳膊无助地耷拉着,但右手却握着把举过头顶的长剑。他要奔跑和尖叫30秒钟,然后一切都将以某种方式结束。

北越军的机枪手没有对温哥华开火,因为他已经冲到了两个跑过着陆场向他冲来的北越士兵面前。两个人都被他挥舞的利剑劈倒在地。

第二组北越士兵中的一个矮壮敦实的军士,本来也在向正跟另外两个士兵交手的温哥华直冲过来,这时赶紧停下了脚步。温哥华砍倒那两个士兵后,已转身来对付这个军士。军士举起步枪连开了3枪。两发子弹射进了温哥华的肚子。他倒在了地上。北越军士再次开枪。温哥华浑身哆嗦着蜷成了一团。那个军士挥手要他的班向着陆场的边缘跑去。被温哥华砍倒的两个北越士兵中的一个虚弱地叫着救命。脸埋在泥泞里的温哥华听到了他的喊声,知道他们会跟自己死在一起,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当萨姆斯率队奋力向南坡上的铁丝网冲去时,一小群北越士兵到达了着陆场的边缘。对于让1排陷入单打独斗的局面深感羞耻和绝望的萨姆斯,不想费劲去找入口,发疯似的推着拴铁丝网的木桩。他的周围被子弹打得泥土飞扬。昏暗的光线使北越士兵无法瞄准目标。萨姆斯最终拔出了木桩,撑起铁丝网,呼喊他的士兵冲过朦胧的迷雾。最后他松开了铁丝网,鲜血随即从他的胳膊和腿上冒了出来。他跑过空荡荡的旧掩体,向上面新挖的1排散兵坑冲去。子弹奇迹般地从他身旁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