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次攻击马特峰(第4/8页)

“即使不把他送交军事法庭审判,我认为他也应该因为擅离职守受到训斥。”布莱克利轻声但却坚定地说。

“你就跟个婆婆妈妈的娘们似的,布莱克利。”辛普森说。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波旁酒,很快把酒灌了下去。“我说我们应该把战地指挥部移到直升机山上。从右翼的中央指挥这场行动。”

布莱克利立即想到如何让这看起来像是一次颁奖审查。他并不认为这是个愚蠢的念头,然后又重新思考起来。他知道,即使这个老鬼不这样做,这场表演也行将结束。随着固定翼飞机施展身手的时机的到来,北越军逃往非军事区的通道将会被封锁住。两个海军陆战队营从南面和东面不断向前推进,还有一个得到加强的连卡在北越军供应线的要害位置上,在这种情况下北越佬只能向老挝方向撤退。越南猴子不是白痴——至少北越猴子不是。但他们可能会派兵驻守马特峰,以掩护主力的撤退。在那儿或许还能榨出一点价值。

“也许你已经拿到了一分,长官。”布莱克利说。

“说得对极了。”辛普森说。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波旁,然后把瓶子递给布莱克利。

布莱克利没有接酒瓶,他盯着自己的空玻璃杯迅速地思考着,然后看着杯子开了口。“鉴于B连的人员伤亡,”他字斟句酌地说,“可怜的杀伤率,执行任务时打瞌睡——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看来非得有一位优秀的营长亲自上阵,把指挥权接管过来,这种严重失控的局面才会得到扭转。”

辛普森看着布莱克利,然后慢慢地把伸出去抓着酒瓶子的手缩了回去。

布莱克利等着他慢慢地把问题想清楚。

“布莱克利少校,”辛普森沉默了好半天后说,“我希望战地指挥所的全体人员做好今天晚上前移到B连阵地上的准备。”

“今天晚上,长官?”

“没错,今天晚上。叫史蒂文斯组织炮兵发射一大批照明弹,告诉贝恩福特我们只需要一架直升机。”他摸了摸瓶子的顶端,好像那是一个护身符。“我要求明天早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马特峰发起一次攻击。”

“让哪支部队去,长官?”

“B连。他们需要赎回他们的荣誉,找回他们的自豪。”

营战地指挥部一干人马于22点左右抵达了直升机山。他们立即占领了费奇的掩体,把费奇和他的连部移到了着陆场附近的一个没有顶盖的大坑里。

大约23点,梅勒斯带人进行了一次侦察。他领着一个班,默默无声地慢慢移动着,直到觉得接近了敌人的阵地。他叫炮兵打了一发照明弹。在摇曳不定的绿光照耀下,他看见直升机山的周围布满了敌人放弃的挖好的散兵坑。看样子北越军知道天气一变晴,喷气式轰炸机就会飞过来,所以马上撤回了马特峰上的掩体里。

梅勒斯在凌晨1点回到了连里。“他们他妈的已经迪迪了,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他对费奇和古德温说。古德温咧嘴一笑。可费奇却紧闭着嘴唇。他刚刚从被辛普森和布莱克利占据的地堡那里爬回来。

“怎么啦?”梅勒斯问,他注意到费奇情绪很低落。“那些混蛋没有撤你的职,是吧?”他突然担心他的战友会离开。“霍克告诉我他们认为那些背包……”

费奇摇摇头。“没有这样的好事。”古德温和梅勒斯迷惑不解地互相对视着。然后费奇绝望地说:“我们已经接到进攻马特峰的命令。进攻将在拂晓时开始。”

梅勒斯恐惧地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不能让这些小伙子们再上那里去。”他小声说。古德温起身背对着夜空中的微弱光线,向马特峰的方向望去,即使这会儿什么也看不到。

“中校说,我们的自豪感已经在那座山上丢失了,”费奇说,“现在我们要去把它找回来。”他的声音又哆嗦起来。

“他简直疯了,”梅勒斯说,“即使加上新来的人,我们的兵力仍然不够。”

费奇想要对他的两个副手说点鼓励的话。“我们可能会得到固定翼飞机的支援。”

梅勒斯和古德温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继续做着努力。“也许这算不上多么疯狂。我的意思是在黑暗中进入攻击位置能够让我们有主动权。D连的其余部队还没到,所以要靠我们。”

“去他妈的,费奇,”梅勒斯说,“他们一天也不能等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他们担心那些该死的越南猴子会溜走。”他吸进一大口潮湿凉爽的空气,然后又吐了出来,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他们还有他们那该死的尸体统计数字都滚他妈的蛋吧。这里的尸体够多了。”

古德温也站在梅勒斯一边:“小伙子们已经被那个该死的疯子折磨得够惨了。”他把手在血迹斑斑的裤子上擦了擦。那天早晨他受了伤,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听着,”他补充道,“我不是说笑话。我是喜欢开玩笑,但这次是认真的。”他停顿了一下,以确保费奇和梅勒斯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干脆宰了那两个狗日的。等那两个狗东西进来,然后扔几颗手榴弹。他们可以都死得他妈的很英雄。我会亲自为他们写报告。”

“我跟你一起干。”梅勒斯说。

费奇摇了摇头。他说:“你知道你不能那样做,伤疤。这是谋杀。”

“谋杀。”伤疤恨恨地说。他拱起手臂摆出山的形状,然后又做出遍地死人的样子,“这有什么区别?”

费奇突然感到不堪重负,他把脸埋在手里弯下腰去,几乎趴在了他面前的地图上。“我不知道其中的区别,”他喃喃道,“只是别他妈的给我找麻烦。”他的手又颤抖起来。

静下来一会儿后,梅勒斯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可以因这些命令谴责战争,我们也可以因这些命令谴责某些人。但你要杀人的话,就必须承担个人责任。”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梅勒斯。”古德温说。

“我也是几天前才明白。”梅勒斯回答。他想起了波利尼和在他的散兵坑外面死去的那个北越士兵,他们两个人都是被他亲手杀死——或者说谋杀的。

费奇抬起头来。“没有别的办法,除非你们想造反,”他说,“我不打算这样做。等我从这里出去以后,我要把我的脑子彻底清理一下。我不想去坐牢。”

梅勒斯抠了抠手上的老茧,把脚在泥泞里轻轻踢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他知道费奇是对的。“好吧,”他说,“让我们瞧瞧你这次能拿出个什么样的破计划,吉姆。”他和费奇对视着笑了。

古德温摇了摇头,然后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不管搞什么,反正别他妈的空中切入了,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