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一击 ——刺杀天皇特使案真相探秘(第4/5页)

乘兼被派到中国,则是因为他的殖民经验,可以为多田峻提供相当重要的参考作用。

对日军来说,不幸的是两位在日本陆军中堪称人才的高级军官,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他们的作用,就在皇城根成了军统特工人员的靶子。

具体两个天皇特使被袭击的经过已经在公开文献中可以看到,这里可以补充的就是一些其被袭击前后的细节了。

第一,高月保和乘兼悦郎为何要骑马在北京街头招摇过市。

根据当时北平伪警察局的公开材料,两个日军军官是“方面军参谋”,骑马上班途中遭到袭击。实际上高月的确是还没有上任的“方面军参谋”,这可能是日军提供给伪警部门的资料。而说两人是骑马上班就属于一种有意的误导了,实际上这两个日军军官当时根本不是办公,而是每天早上例行公事的遛马散步。

高月与乘兼作为天皇特使,多田峻对两人颇为恭敬,无论食宿安排都是第一流,两人下榻的地点就是孙中山在北京的行辕——和靖公主府。这里和日军在北平的总部——张自忠路铁狮子胡同一号原段祺瑞执政府只有一墙之隔,根本不需要骑马上班。但高月和乘兼都是日本贵族俱乐部“爱马社”的成员,有每天骑马散步的习惯。这个“爱马社”说来颇有来头,它的主席就是日本著名马术运动员西竹一男爵,俱乐部成员包括西男爵本人都是西化严重的贵族子弟,并且都是日本陆军中的军官,是促进日本马术运动的一个重要组织。西竹一是1932年奥运会马术金牌获得者,1945年以战车第二十六联队联队长身份在硫磺岛战死。这个俱乐部的成员都是西男爵的崇拜者,热衷于马术,期待着在陆军中作西男爵第二(西竹一获得奥林匹克冠军时的身份是陆军中尉)。

所以,这两位特使即便到了北平,依然保持每天遛马的习惯。对此,北平当局之所以没有安全方面的顾虑,有两个原因。第一,1939年和1940年,原来活跃在北平地区的中国地下抵抗组织——抗日杀奸团,先后遭到两次毁灭性的打击,成员非被捕即逃往重庆,主要负责人军统华北区区书记曾澈被杀。这个组织基本已经没有活动能力,让日军误以为北平的地下抵抗运动已经瓦解;第二,日伪当局为两位特使安排的遛马路线沿线军警机关林立,属于日军安全区中的安全区,很难想象会有人在这段路上进行狙击。同时,日军还派遣了警卫人员随行,以为万无一失。

高月和乘兼的散步路线是这样的:从段执政府出发,沿今天的平安大街向东,到达东四十条路口(今平安大街一带是日军华北驻屯军总部),再向南,沿东四北大街直到今天的东四牌楼(这里路西什锦花园为日本华北地区茂川特工总部,后来此案就是这个机关破获),从此处向西,经过隆福寺和今天美术馆、皇城根(隆福寺和皇城根各有一个伪警察“巡警阁子”)、沙滩到达北海(这里的团城和沙滩红楼各驻有一个中队的日本宪兵),穿过北海向北到达今天平安大街返回住地。

这条路线,今天依然是北京旧京风貌保存最完好的一段,说起来日军的安排是相当有水平。

第二,军统特工为何选择皇城根作为袭击的地点。

这就和上面的第一个问题相呼应了。

军统方面选择皇城根作为袭击地点,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策划。军统方面早期的几次成功行动,如刺杨杏佛、刺张敬尧等都是城市狙击,具有这方面较丰富的经验。首先,接到任务后,北平站情报第一组组长张清江带组员张承福、金琅等对两个特使的行动习惯进行了调查,认为这两个特使经常公开活动,在公共场合进行刺杀存在可能,不需要深入其内部进行“窝里打”。而最有规律的行动,莫过于每天早上的乘马散步。因此,狙击行动就初步预定在其遛马的路线上(参见台湾1971年出版的《中央》杂志特刊周良辅介绍麻克敌的文章);其次,张清江和麻克敌等人对两个日本特使行动的路线进行了研究。研究结果是日军的防卫还是过分麻痹大意了。

高月和乘兼这条路线的问题是虽然多有军警机关,却没有一个统一机构负有专门对两人的保卫权责,也没有戒严,因此,只要用心观察,便有机可乘。

最后北平站站长刘文修和麻克敌商议,将狙击地点放在了从隆福寺到皇城根锣鼓巷一带,由麻克敌开枪,邱国丰掩护。因为这里没有日军据点,是由伪警察警戒的,相对比较松懈,同时,这里小巷密布,路线复杂,也为开枪后的撤退提供了有利条件。

不过,最终狙击地点选在了皇城根锣鼓巷口,则是麻克敌一时决定的。原因是狙击小组前一天已经尾随过两个特使一次,因为警卫人员离得太紧没有下手机会而作罢。29日,当麻、邱二人再次尾随到皇城根时,两个日本军官大概感到春风得意,乘马加速,与随行警卫拉开了距离(警卫是骑自行车的)。于是,麻立刻决定行动,一起惊天大案爆发了。

第三,案发当时,有几人目击。

当时麻克敌快骑追超两人后,将自行车放倒,向后开枪,当时击中骑在后方的高月保,连人带马均被打中,高月落马(后送医院不治而死)。在前面的乘兼(伪警报告将两名日本特使的名字误为森荫和赤余)停下来试图帮助他,因为周围混乱嘈杂,还没有觉察是被狙击。麻乘机再开两枪,将乘兼也击倒(重伤,后抢救活命)。此时,锣鼓巷口巡警阁子的值班警察伪内五分局第19段派出所岗警佟承启,所内值班警刘发壁闻声欲来救援,邱国丰立即射击掩护麻撤退。佟、刘不敢迎战,退了回去。麻对倒地的两名日军续发两枪,可惜未中。眼看后方乘自行车的日军警卫赶来,麻邱遂向西行,进入小巷中逃走(麻开六枪,邱开一枪)。日本宪兵急于救人,未及追击,先用人力车,后用汽车将两人送往医院抢救。

除了佟、刘以外,附近还有帮工黄广明等也目击此案,但对麻克敌等二人的描述除了衣着一致外,相似之处不多(可能是吓昏了),甚至有说行武出身的麻克敌“显系一知识分子”,而最近的美国远东宣教会干脆拒绝日军搜查。高月保和乘兼悦郎遇刺后,虽然麻和邱都在现场“露相”,多田峻惊惧之下也全力督促破案,但日伪的破案却不得要领,原因是目击情报不足,有限的报告中“凶犯”形象也差异很大,虽然关了城门大搜,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