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不可能

在激愤的人群中动用武装人员,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主意,齐天林跟麦克过来的一路,就接近于被裹带着随人群涌动了,而现在麦克一边拿着集群电话,呼叫自己管辖的人手靠近这个区域,开始疏散外围人群,一边就跟着齐天林往会场大门的方向挤过去。

齐天林就是标准的双手平举在胸前,一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撑开双肘形成一个胸前空间保证自己的胸腔呼吸顺畅,张开的手掌像个伸缩吸盘一般柔和的推开身前的其他人,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在汹涌激愤的人群中保持自己的安全并尽可能不引起别人反感。

麦克当然也是有样学样,这些针对群体事态的基本工作方法,他们都了熟于胸。

市政大厅被借来临时充当修宪大会的场所,十六根数十米高的石柱气势宏伟的撑起大理石的建筑体型,照例在石柱的前方有一大片宽阔的台阶,能够让人站在下面广场上对政府肃然起敬,其实中国国内现在大兴土木学着修建政府建筑,一个乡政府都可以铺张浪费得让人不齿,真该来学学人家美国这个,并不一定要巍峨大气,关键是懂得怎么造势即可。

因为这里是重点区域,百余名强壮的PMC正列成两横队,尽量的用警棍横排组成人墙站在台阶上,由上而下的阻挡这些愤怒人群的进入。

麦克和齐天林接近着人墙,也在用电话通知对方自己的方位,终于觅得两位长官的下属让开一个缺口,分出七八个人挤进人群中,帮助两位老板上得台阶。

麦克呼吸急促的看看齐天林,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你去把那个该死的前市长给捞出来,选择安全出口离开,我来组织防卫线……”这个时候有轻重之分,就算麦克明知齐天林认识布隆伯格,他个人并不擅长单兵防卫,指挥能力才是他的强项,贴身显然齐天林去才最合适。

齐天林整了整自己已经被揉乱的衣服,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就朝大楼奔去,两名麦克示意的下属也跟在他身后,就这么三个人的跑动,就引得下面人头攒动的人潮朝着方向澎湃了一下,让整条防卫线波浪形的晃动,麦克立刻收回眼光,大声疾呼的指挥后备队员扑过来补充这个点,并且接过一把扩音器,试图让现场平静一些。

但这样的音量在已经很快过万的嘈杂人群中,完全是徒劳的行为。

齐天林这边好点,顺着每天都要走过的熟悉通道,推开包裹皮革的会场大门,只有两三百人的会场亮光都集中在主席台,但让他比较惊讶的是,这里的场景远比会场外安静!

准确的说是非常安静。

主席台上一反常态的并不是一群人虎视眈眈的围住布隆伯格!

反而是有数十人站在布隆伯格的旁边,跟他站在同一边!

虽然只有少数几个人明确表达了支持布隆伯格这个提案,但围在布隆伯格周围的人都认为起码应该把这个选择的权利拿出来讨论,而不是彻底的禁止讨论这个问题,那就是不民主的做法。

有人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展现现在网络上已经开始升级的争论!

为什么不可以讨论这个可能性呢?

这就好像是个禁区,突然被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既然标榜这是一个民主的国家,那就可以讨论任何对国家和民众有利的事情,不讨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否有利呢?

这就好像是个悖论,美国宪法和其他法律的确从未规定任何加入合众国的各州是否可以谋求独立,当然更没有规定如何可以谋求独立的程序,反而是有规定合众国不得分裂的《反联邦脱离法》。

的确,美国独立宣言中,有任何政府作为与民众诉求背道而驰的时候,人民有权改变或者废除,并建立一个新政府的字眼,但这句话的实质是类似联邦政府的更迭,而不是分裂退出另起炉灶,就好像赫拉里下台,特里接任一个道理。

所以号称最民主自由的美国打一开始就绝对封断了分裂的可能性,只是为了看上去好看,并没提到不允许各州表达自己意愿的权利,只是对讨论分裂或者取消联邦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提供讨论或者有程序的机会。

在欧美法治体系中,程序是最为重要的关键,一切都讲究有章可循,所以任何希望闹分裂或者独立的想法,都没法设立这个程序来启动,那么不符合程序的行为,就是非法的,这就是美国《反联邦脱离法》的本质。

但恰恰就是这个所谓的修宪大会……

汉默尔这样的学者,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情况。

不要以为美国的政治体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出现变化。

首先就是不能给这样的变化生根发芽的机会,《复兴法案》挑战了全国民众和各州对联邦政府的不满,彻底分化了军工联合体和政府一起,站在了民众的对立面,特别是加上联邦政府在最近一系列的对外政策和金融政策上的失败,让民众和各州对联邦政府的不满达到了白热化,直接促成了修宪大会的进行。

其次才是如何对待这个给予了全民修宪大会的问题,白宫采用的是搅浑捣乱的态度,这在前期的确是奏效,整个修宪大会看起来已经化为一场闹剧。

但别忘了,这毕竟是白宫和国会还有全国民众都同意和认可的修宪大会,就好像白宫安排了一批不循规蹈矩的人去捣乱的时候,他们手中拿的依旧是威力惊人的尚方宝剑!

最后才是布隆伯格提出来这个核心的问题,这个会让全国民众都参与思考和讨论的问题,这和其他诸如堕胎、持枪、移民的问题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因为那些问题注定都是扯皮争吵,就算通过实行也不会有本质根本的改变,只有这个……

所有人其实都明白,这才是个绝对会改变美国的行动,关键就在于,做还是不做?

美国的制度,关键不在于做什么,关键在于怎么做,联邦的一切高于州政府,在美国运行的两百多年历史当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州政府修宪申请成功的例子,所以州政府一级从来都没有获得那柄尚方宝剑的机会,虽然民主的制度宣布这柄剑一直都在墙上挂着,但繁琐的程序保证了这柄剑从未被摘下来过!

所以,根本就不该给这个修宪大会,不该给这个修宪大会有讨论这个对美国联邦制生死攸关的机会!

而且在这柄剑被摘下来以后,还给了一帮非主流的极端分子来挥舞!

这才是汉默尔最害怕出现的情形!

只是他在之前也没敢说。

因为没人会相信这种事情在美国会发生!

但声势浩大的日企争夺案,在这个时候,显然成了一剂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