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下定决心

“真有意思。”

“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机会,”瑞安表示同意。

“这件事可靠性如何——可信度有多少?”卡伯特问。

瑞安冲上司一笑。“局长,这一直是个问题。你必须记得这个游戏该怎么玩。任何事情——通常来说是指你花了几年时间才获得的消息——都无法确认。这种游戏只有寥寥几条规则,而且没人知道你自己得了多少分。无论如何,这次事件都不是变节这么简单。”他名叫奥列格·尤里耶维奇·利亚林——卡伯特迄今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克格勃派出的间谍,他的行动不受外交豁免权保护,对外身份是一个苏联企业的代表。这名间谍领导着一组谍员,代号是蓟,在日本进行间谍活动。“这家伙真是神出鬼没。他的谍报网甚至比克格勃在东京设立的正式间谍组织还要出色,而他手中最畅通的消息渠道恰恰是日本内阁。”

“还有呢?”

“他主动允许我们使用他的谍报网。”

“这事的重要性是否和我开始认定的重要程度相吻合呢……?”这位中央情报局局长问自己的副手。

“局长,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我们从来不曾真正地在日本社会开展过工作。我们手里的日语人才奇缺——甚至在这里翻译日语文件的人都严重不足——我们一直优先考虑在其他方面开展工作。因此光是在日本建立一个必要的基础下级组织以便在当地开展工作,就必须花上几年的时间。但早在布尔什维克掌权之前,俄国人就已经在日本开展工作了。这完全是历史原因:日本人跟俄国人打了很多年仗,而且俄国人一直将日本人当作战略对手——因此早在日本科技对俄国产生重要意义之前,他们就已经格外重视在日本搜集情报了。他这次实质上是廉价出卖俄国情报,包括俄国的财产清单、待付款的账目以及物质设备,所有东西都卖给我们。哪还有比这买卖更实惠的交易呢。”

“但他提出的要求……”

“钱的事吗?那又怎样呢?那些钱还不及那些情报对我们国家的价值的十万分之一呢,”杰克指出。

“那可是每月一百万美金的大价钱!”卡伯特抱怨道。而且还是免税的!这句话中央情报局局长没有说出口。

瑞安努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笑出声。“所以说这个杂种很贪心,是不是?我们对日的财政赤字在上一次统计的时候是多少?”杰克眉头一扬问。“我们迫切想了解的事情他都能提供,而要求我们必须做到的只是在必要时,能够派车载上他和他的家人,用飞机送他们逃出去。他不想撤回莫斯科。他现在已经四十五岁了,干到这个年纪他们都会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十年内他必须转调回国,可是能去哪儿呢?他在日本已经连续生活了十三年,富足的日子很让人喜欢。汽车、录像机以及不必排队买土豆,这些他都喜欢。他也喜欢我们。惟一不讨他喜欢的就是日本人——一点儿也不喜欢。在他看来,自己可不算叛国变节,因为尚未汇报给俄国的情报他不会透露给我们一丁点,这场交易的条件之一就是他绝不干任何不利于祖国的事情。好啊,这个条件我能接受。”瑞安吃吃地笑了好一会儿。“这就是资本主义。这家伙想开创一个精英式的新闻业务,而我们真正用得着的也正是情报。”

“他要的数目太大了。”

“局长,花这个数目还是值得的。他提供的情报在对日贸易谈判时可以价值上亿巨款,其结果就是联邦税款也可以获得上亿元的收益。局长,我曾经干过投资生意,这就是我赚钱的门道。如此难得的投资机会每十年才会出现一次。行动处的人希望能赶快跟他接头。我也赞成和他联络。要是拒绝他的提议,那我们才疯了呢。他交给我们一套介绍性的录音带——哦,您已经找机会听了,是吧?”

这套录音带的内容是最近一次日本内阁会议录音,长达几分钟,每一句话、每一声嘟囔、每一个不满的嘘声都被录了下来。即使内容毫无意义,但借助它给与会者做心理分析,这份录音仍然具有很高的价值。一旦了解了日本内阁成员在会议里交换意见的特点,那么美国的分析专家就能把日本政府的思考方式和做决定的方式等情况全都巨细无疑地弄明白。有关情报资料通常都是靠推测,却从来没有办法证实。

“这真是最启发灵感的内容,尤其是日本人对总统的评语。我没把这部分转发过去。在这种时刻招惹他心烦实在太不理智。好吧——这次行动我批准了,杰克。这种事我们该怎么运作呢?”

“我们给他选用的代号是身挟。顺便说一句,身挟是日本一位著名武士的姓氏。这次行动将被称为新高。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所有代号全部使用日本名字”——杰克决定必须给卡伯特解释一下原因,因为卡伯特虽然聪明,但在情报交易这一行里毕竟是个新手——“这样假如出现从我方泄密的情况,或者出现危及他生命的事件时,我们希望看上去仿佛这个情报来源是个日本人,而不是俄国人。这些代号只能让这座大楼里的人知道。我们告诉外面人的时候就使用另一个代号。那个代号将由计算机随机产生,而且每个月变更一次。”

“那么这位特工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局长,这得由你自己选择。你有权了解他的真实姓名。我想让你先了解事件的全貌,所以故意到现在都没有说给你听。从历史上看,局长们想或不想知道的情况总是一半对一半,有些局长想了解,而几乎同样多的局长却不想了解。知情的人越少,泄密的情况就越少,这可是谍报行动的一大原则。格里尔上将以前说过谍报行动的第一法则,就是一次行动失败几率和了解行动细节人数的平方成正比。由你决定吧,局长。”

卡伯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决定见风使舵把这事先放一放。“你喜欢格里尔,是不是?”

“他就像我的父亲,局长。自从我父亲在一次坠机事故中丧生后,哎,这位上将便将我当成了他的儿子。”当然我也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瑞安暗想。“对于身挟这件事,你应当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假如白宫要求了解细节怎么办?”卡伯特接下来问。

“局长,虽然身挟认为自己的行为不算是卖国求荣,可是雇用他的人仍然会认定他犯了叛国罪,在苏联,叛国罪要处以极刑。纳莫诺夫这家伙的确不错,但是我们知道仍然有四十个人被俄国以间谍名义判处死刑。其中就包括了大礼帽、旅行者以及一个叫做托卡切夫的家伙,他们都是我们手里硕果累累的间谍。这三个人我们都曾经设法想把他们赎回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始谈判,俄国人已经砰的一声把他们枪毙了。在苏联上诉过程多少被简化了,”瑞安解释道。“局长,假如这个家伙失手了,脑门上恐怕就得挨上一枪,这事实并不难懂。这就是我们为什么非要严肃对待这些间谍身份的原因了。若是我们言行不谨慎,虽然苏联在实行‘公开化’,但仍有人要为此丢掉性命,多数总统都能理解。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