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喝希特勒的香槟(第3/4页)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温特斯的话:“想要什么尽管拿,然后让各连和营部都开辆卡车来装一车走,由你负责。”

想拥有无尽美酒的梦想成真了,真是妙不可言。一来,他能从世界顶级名酒中随意挑选;二来有机会让弟兄们拣好的拿,拿个够;再就是庆贺的理由再充分不过了——战争结束了,而他还活着。

结果呢,看看尼克松在5月8日早晨的照片就知道了。

对全连上下来说,庆祝活动可谓盛大而无节制。尽管温特斯有令在先,尽管要有人正常轮值,但庆祝活动照样进行。而且的确应该有个庆祝:5月7日,在兰斯的德军向艾森豪威尔将军投降了。停火令已传遍了欧洲,人们纷纷拿掉防空管制的遮灯窗帘,让和平之光普照大地。温斯顿·丘吉尔说,德国投降的消息是“人类历史上爆发出最大欢乐的信号”。E连的弟兄们也极尽所能让贝希特斯加登的欢庆人人尽兴。

卡森回忆道,戈林的酒被分发出去后,“你从早到晚都能听到香槟的软木塞冲出瓶口的‘砰’‘砰’声。”随着欢庆的声音越来越大,斯皮尔斯上尉开始担心弟兄们闹得过头了。默西埃中士——在奥基夫的记忆中是“我们之中职业军人味最浓的”——穿上了全套德军军官的军装,右眼戴着单片眼镜,他的滑稽行为正和那天的欢乐氛围想吻合。有个弟兄想了个怪招:用步枪把默西埃押送到连部办公室,交给斯皮尔斯上尉。

有个弟兄抢在默西埃一行到达前就泄露给了斯皮尔斯。一干人用刺刀抵着默西埃来到斯皮尔斯的办公桌前时,斯皮尔斯头也没抬。有人“啪”地向斯皮尔斯敬了个礼,说:“长官,我们抓住了这个德国军官,怎么处置他?”

“拉出去,毙了。”斯皮尔斯答道,仍然头也没抬。

“长官,”默西埃叫了起来,“长官,求您了,长官,是我呀,默西埃中士。”

“默西埃,把这套破军装脱下来!”斯皮尔斯命令道。

过了一会儿,斯皮尔斯把连队集合起来。他说他发现有些新兵对胜利的贡献不大,庆贺得倒挺起劲。他希望弟兄们节制一些,不准再打枪,特别是不准用德军的武器开火,因为枪声一响,会使大家心惊肉跳。

但企图阻止欢庆就好像企图阻止涨潮一样徒劳无功。就连斯皮尔斯自己也无法抑制兴奋的心情。回到连部后,他和卡森中士坐在办公室里频频开香槟,空瓶就从法式玻璃门往外扔,很快外面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过了一会儿,斯皮尔斯和卡森来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他们看着那堆空瓶。

“你擅长用点四五手枪吗?”斯皮尔斯问卡森。卡森说他枪法不错。

“看看你能不能把一只瓶子的瓶颈打飞。”斯皮尔斯说。卡森瞄准瓶子开枪,打碎了一个。斯皮尔斯开了一枪,也打碎了个瓶子。接着他们就砰砰地射击起来。

默西埃特中士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他的脸胀得通红,准备惩治违反连里军纪的家伙。他先看见了卡森。“卡森,你的屁股是不是欠揍。”塔尔伯特咆哮着。他刚要重复斯皮尔斯上尉禁止打枪的命令时,斯皮尔斯从卡森身后走了出来,手上的点四五手枪还冒着烟。

沉默了几秒钟后,斯皮尔斯开了腔:“我很抱歉,中士。是我叫他干的。我忘了自己宣布的命令。”

与此同时,韦伯斯特、鲁兹和奥基夫发现了通往戈林酒窑的路。可惜他们迟了,E连的其他兄弟早就来过这儿了,温特斯已经把警卫撤了,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就在韦伯斯特、鲁兹和奥基夫坐着鲁兹的大众车来到酒窑门口时,他们看见一股连绵不绝的由德国卡车、大众车甚至是装甲车组成的车流,正逶迤于来俱乐部的路上。

最后这一批E连来的弟兄带了个木箱,他们往里面塞满了酒。“我惊讶地发现,大部分香槟的酿造年份都不长,而且品质一般,”韦伯斯特这样评价,“这儿没有拿破仑白兰地,香槟也只不过是30年代后期生产的。希特勒真让我失望。”

可韦伯斯特忘记了一点,尼克松在他之前已经来过了。尼克松可是个鉴定美酒的行家,他为自己和其他军官挑选了5卡车酒,而也自称是品酒行家的韦伯斯特却来晚了。“这一次,”对此忍俊不禁的温特斯评述道,“耶鲁男人(尼克松)的档次高出了哈佛小伙子。”

在俱乐部外面,韦伯斯特、鲁兹和奥基夫遇到了一群法军,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大喊着,“战争结束啦!战争结束啦!”有的还用冲锋枪朝空中放枪,他们拍着美国兵的脊背讨要香烟,并把酒递给他们。

三个美国兵散了香烟,和周围的人握了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驾车回营。韦伯斯特写道:在营房里,“开始了一场无与伦比的庆祝会。”满眼是横飞的软木塞、喷射的香槟、摔碎的瓶子;满耳是喧闹的笑声、刺耳的尖叫和结结巴巴、口齿不清的说笑。再来一、一杯。这儿,该死的,让、让我来开瓶、瓶子——该轮、轮到我了。真是太妙了,不是吗?给我、你满上。希特勒在哪里呀?我们要、要感谢希特勒,这个狗娘养的。贝希特斯加登,我爱你。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每一个身处欧洲的人,无论是胜利者还是战败者,都在欢庆战争的结束。欢庆队伍中最高兴的是身着军装的年轻人,他们没有被打死,他们活下来了,他们将继续生活下去,他们最有理由庆祝战争结束。

5月8日早晨,奥基夫和哈里·拉格出去搜寻鸡蛋。他们来到一个位于林中空地上的农舍,袅袅的炊烟从烟囱里升起。他们一脚踢开门,端着步枪冲了进去,随时准备开火。里面两个意大利逃亡者吓得僵直地跳起来,呆住了。

桌上有一瓶香槟,离得近的那个意大利人迅速抓起瓶颈把香槟伸到奥基夫面前,此时,奥基夫的步枪正指着这个意大利人的腹部,意大利人示意让他喝酒,并说了声“和平!”

紧张消除了。他们为和平共饮之后,美国兵们继续去搜寻鸡蛋。他们来到了林中的一个小木屋。“小屋四周环境优美,”奥基夫写道,“一个穿着平民衣服将近30岁的男子正站在房前低矮的门廊下。我们踏上门廊前的台阶时,他微笑着走下台阶,用英语对我们说,‘战争结束了。我一直在听无线电广播。’

“他努力使身体保持竖直,但还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的右腿受过严重的伤。看见我盯着他的腿,他解释道,‘我一直在非洲军团里干,右腿受了重伤,被送回了家。我也曾是军人。’

“他请我们进屋去喝一杯葡萄酒。我们说‘不用了’,他说,‘等一下,我把酒拿出来。’接着就进去了,出来的时候端着三杯葡萄酒。我们举起杯向他致敬,他说,‘为战争结束干杯。’我们也举杯一饮而尽。都是当兵的,某些基本的东西可算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