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第2/4页)

“好了好了!你,你越说越不着调儿了!我警告你,别打击面太广了啊。”李彬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摇着的车钥匙递给丁力,“去,把我车后备厢里的西瓜和饮料搬上来,不去看他了。”

丁力狠狠地瞪了李彬一眼,夺过钥匙,重重地说:“这还差不多。”

“你会开吗?”李彬冲着丁力的后背问。

“我玩儿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丁力鄙视地冲李彬看了一眼,朝邢修省摆下手说:“邢儿,帮我一下。”

李彬支走了丁力,转向卫和平说:“和平,你想想看,明强是动了真格的吗?按理说,他不会——”

“什么会不会?那女的,就是在他上军校时,追他的那个教员。人家个头儿比我高,身材比我条儿,脸蛋又漂亮,自己是副教授,父母是高干,我哪一点儿比得上人家啊。”卫和平的泪水又禁不住哗哗而下。

“和平,你想开点儿。我总觉得不对劲儿。”李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晓丽自知自己是同学会圈儿外的人,不好多说什么,就说:“都还没有吃饭呢,我做饭去。”

“得了,等会儿出去吃,我请客。”李彬不耐烦地说。他可能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张晓丽,就冲张晓丽咧咧嘴,指指卫和平,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右手习惯地摇了摇,发现少了点什么,就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让你把西瓜和饮料搬上来,你怎么把酒和烟都给我拿上来了,那是我们单位给人家送礼的。”李彬看到邢修省搬着两箱健力宝上边放着两条红中华、丁力一手提着两瓶茅台酒一手提着一个大西瓜走进屋,冲丁力嚷道。

“你别招我,我今天烦着呢!”丁力瞪了李彬一眼,把东西放下。

“这酒和烟是我们单位送礼的。”李彬重重地叮了一句。

“我不管,反正这烟是我的。茅台酒,我还没喝过呢,大伙儿分了。”丁力不软不硬地说。

“你——”李彬说不出话来,他和丁力永远讲不清道理。

“我,我怎么了?今天,我气儿不顺,骂了李明强那陈世美,还要治治你这小贪官!”丁力俨然一个法官,说话掷地有声。

“你——,我招你惹你了?”李彬哭笑不得,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算了,算了。单位让你送,你送没送谁知道啊,你们领导还能去查你送了没有?”邢修省在李彬和丁力中间打圆场。

“你不给人家送,人家变着法儿治你。”李彬苦着脸说。

“我就不信那邪!贪官儿都是让你们这些人送出来的!大家都不送,他贪他娘那个B!”丁力说得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烟给你了。酒带上,出去吃饭,今天就喝茅台,给和平宽宽心。走,和平,他李明强有什么呢,喝得起茅台酒,抽得起红中华吗!我看他是身残,心也残了!”李彬说着把右手又习惯地摇了摇,又发现少了东西,就伸向丁力,冷冷地说:“钥匙!”

“解气,这句话解气!你就是有文化,我当时要能想起这句话,不在楼道里吆喝[1]还邪呢!”丁力笑着把钥匙讨好似的递给李彬。

李彬的红色桑塔纳在前,邢修省的黑色皇冠随后,来到西苑饭店。

下了车,李彬说:“今天我兑酒,丁力埋单,咱们也排场一回。”

“我埋单?”丁力瞪起了眼睛。

“对,你埋单。你也该请回客了,今天是年头岁尾,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让我请客就上大饭店,你也太黑了吧!”丁力不满地瞪着李彬,嘟囔一句,“我没带钱。”

“没关系,记你爸的账,让他们扣老爷子的工资就是了。”李彬“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都跟着笑了,知道李彬不会让丁力掏钱,更不会记丁力父亲的账,只是逗丁力玩儿罢了。

丁力实在,不明白这一点儿,听说要记在他父亲的账上,就死乞白赖地说:“不行,记我爸的账,他不骂我才邪呢。上次,我结婚花的钱,还不知道要扣到哪年哪月呢。”

“反正都是扣,就一块儿摞上了。就这一顿,老头儿还查你不成?”李彬笑着不紧不慢地说。

“怎么能不查,花多少他心里有数。”丁力争辩说。

“那,我送礼有数的东西,你怎么就硬要了。”李彬狡猾地笑了。

大伙儿都笑了,张晓丽看了李彬一眼,丢一句:“精猴儿!”

丁力急忙说:“那烟,我不要了,你还埋单吧,反正你能报销。”说完,不情愿地盯了李彬一眼。

“这可是你说的啊!”李彬大笑着向饭店门口走去,他又一次在丁力面前胜利了,一副大将风度。

大伙儿笑着紧随李彬其后,丁力低着头默默地走在最后边。

饭桌上,没有了李明强,李彬财大气粗占了主导地位。赵鸿涛虽然是“大哥大”,也从不争竞[2]什么,只是细心地照顾卫和平,每上一盘菜都要先给卫和平夹上一点儿。

“来,咱们共同干杯辞旧迎新酒。让一九八六年去个‘要走爬溜’,叫一九八七年来个‘要走发起’!”李彬端起酒杯提议。

“这李彬真是酒场上练出来了啊,一套一套的。”邢修省笑着附和。

丁力说:“要学好难,学坏还不容易!”他瞥了李彬一眼,又转向卫和平说,“平姐,来,咱让他李明强‘爬溜儿’你重新‘发起’。”

“对!阿力,有进步!来,和平,干,‘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李彬又冲卫和平举杯。

“就是,和平,你堂堂北大的研究生,什么好主儿找不上,还能让这棵树吊死?”孟华说。

“你们班那个姓陈的,不是一直追着你不放吗?我看,他比李明强适合你。”赵鸿涛说。

张晓丽在桌下踢了赵鸿涛一脚。

“就是。平姐,我看那姓陈的就不错。以前,我恨他。现在,我爱他。”丁力是坚决站在卫和平一边。

“你爱他?你搞同性恋啊!”孟华又挤对丁力,说得大家都笑了。

卫和平终于露出了笑容,也露出了她那洁白的牙齿。虽然,她笑得有点儿勉强,脸上也少了过去的甜蜜,但那两颗虎牙露出来,却增添了些许清纯。

“阿力说得好,爱屋及乌嘛。我们爱护和平,她的朋友我们也爱。”李彬借题发挥。

“以后不许再叫我‘阿力’!我听着烦,我叫丁成理,谁再喊我‘阿力’,我跟谁急!”

“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叫习惯了。”赵鸿涛举起杯对丁力说,“别生气了,来,我敬你一杯。”

“这是个原则问题。”丁成理端起酒杯红着脸说,“从今儿起,就不许叫,免得我听了想起强哥,不,那王八蛋,恶心!”说完,也不看赵鸿涛喝了没有,一仰脖儿将杯中酒喝尽,又自顾自地拿过酒瓶,倒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