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的独占欲

阮行是在洗手间里找到林酒的。

他刚才被江元野推开的时候摔了一跤, 爬起来的时候人家江元野都没影子了,他最后还是顺着摔门的声音找到洗手间外的。

他找到门的时候没敢直接进去,看江元野跟林酒那架势, 好像是有仇的样子, 但是他不进去又怕林酒吃亏, 犹豫再三,阮行小心翼翼的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他们学校教学楼的洗手间一拉开门就是一排洗手池,经过洗手池往里面走, 转个角才是厕所隔间,阮行转角的时候,就看见林酒站在墙边上,还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 像是被人逼到角落里了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他漂亮的眼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的时候,那猫眼儿里像是藏着破碎的星光,看的阮行心头都跟着颤了一下。

我的酒儿啊!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得是受多大委屈啊!

“江元野打你啦!”阮行嚎起来,冲到林酒前面绕来绕去,可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来花儿来, 林酒身上连个伤痕都没有。

“我没事。”林酒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了这么几个字,剩下的就都说不下去了, 他揉了揉眼睛, 嘶哑着说:“走吧,回宿舍了。”

阮行急的跟什么似得,但林酒就是一句话不说, 他也只好忍下去,一路扯着林酒回去,回去的路上,阮行就像是个钻进猫窝的耗子一样,前面过来个人他都紧张半天,生怕再窜出来个江元野。

直到进了宿舍里,阮行才放松下来,他又想问问江元野跟林酒到底是什么关系,结果才一开口,林酒已经挣扎着爬上了床,一副不再交流的模样。

阮行只好不提这个话题了,只是隔着一个床帘问:“要不要吃点退烧药啊?”

林酒缩在床帘里面,小脸蛋烧的滚热,嘴唇却是苍白起皮的,他想答应阮行一声,但是脑袋昏昏沉沉,小嘴唇动了动,愣是一个气音都没冒出来。

他像是晕眩着沉到了海底一样,最后一丝清明也逐渐被淹没,他沉到了记忆的深渊里,不断的在深海里扑腾,他每每挣扎着呼吸一口气,就会看到过去的自己,会看到他脑海深处里的江元野。

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儿,哪怕是在睡梦中也觉得自己即将溺毙其中,连一处暂且偷生的角落都没有,只能在深海和海面之间不断挣扎,他几次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又没有力气挣脱,就在“醒”和“沉沦”间沉浮,直到一通电话在他耳边炸开,猛地将林酒惊醒。

刚醒过来时,林酒觉得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分开的,身体沉重麻木,像是根本没睡好,灵魂却十分紧绷,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头很疼,手却已经伸到了枕头底下,掏出了手机来看。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

林酒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想到了自己逃出基地的事,又想到了辅导员给妈妈打电话的事儿,很怕妈妈来质问他,他能对辅导员三缄其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撒谎。

而手机正如催魂儿一样响着,林酒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通。

他接通的时候脑子乱乱的,满肚子都是解释,但他才叫了一声“妈妈”,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妈妈语气十分热烈的问他:“林酒,你在学校吗?”

林酒赶忙回:“在。”

“那你收拾收拾快出来,我带你出去吃饭。”林艳秋的喜悦隔着一个电话传过来,直直的钻进林酒的耳膜里,听妈妈没有骂他,林酒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林艳秋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他还是赶忙回:“我马上下去。”

他骨子里就是个顺从长辈、不会反抗的乖小孩,哪怕他现在还昏昏沉沉、身体麻木,但是林艳秋一个电话过来,他就会立马吸着鼻子爬起来。

从铁床上下台阶儿的时候,林酒发现外面居然已经是黑天了,他一看手机,才发现自己是从早上回来之后一口气睡到了晚上八点钟。

他刚穿好衣服,宿舍门就被打开了,阮行叼着牙刷进来,嘴里一嘴泡沫,指着林酒惊喜的“呜呜呜”,林酒随手挥了挥,扔下一句“我妈叫我我先走了”,然后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刮出了宿舍里。

他冲到楼下,就看见林艳秋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等在楼下。

这跑车太张扬花俏,像是十七八岁小姑娘的颜色,跟林艳秋的性感干练风格不太搭,但林艳秋却依旧开的很高兴,林酒爬上副驾驶的时候,还看见林艳秋今天穿了漂亮的新裙子,抹了好看的妆,身上喷着香水儿,连车里都是淡淡的香味儿。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林艳秋见了他,细长的眉毛微微拧起来,挑剔的看着林酒,红唇微张,看起来很想让林酒回去换一件,但手上却飞快的转动方向盘。

“算了。”林艳秋回过头来,盯着前方的路说:“没时间了,你爸爸和你哥哥还等着咱们呢。”

这一个“爸爸哥哥”,让林酒拉安全带的动作僵住了。

“我...”他想说一句“我不想去”,但林艳秋已经把车都开起来了,林酒又不敢说了。

他是怕林艳秋的,怕林艳秋生气,也怕林艳秋失望,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如果林艳秋知道了他和江元野的那点事儿,恐怕会直接把他赶出去吧?

林酒的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下去了。

“你什么?”林艳秋却听见了,一边倒车一边说:“对了,你们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逃军训,怎么回事?”

林艳秋跟林酒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林酒一直很乖,她这个当妈的也没多操心,甚至都没多问过,就知道她这个儿子是个省事儿省心的,老师打电话还是头一次。

当然,以前林酒也都是姥姥养的,轮不到她操心。

“我身体不舒服。”林酒囫囵的扯了个谎,他不敢提江元野。

但他不提,林艳秋却追问,一边开车出学校一边问:“最近跟你哥哥相处的怎么样?我出差的这么多天里,你们俩有没有玩儿得好一点儿。”

林酒的手指头抠着安全带,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林艳秋不耐烦的“嗯?”声中回了一句:“有...好一点。”

林艳秋满意了,一脚踩上油门,勾着艳丽的红唇,飞速行驶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

A市的路况很拥堵,八点多是晚高峰,林艳秋一向是沉稳的性子,现在却有点急,她的红指甲戳在喇叭上,好一会儿才行驶到饭店门口,把车钥匙丢给侍者去泊,然后拉着林酒快步进门,一边疾走还一边说:“你爸爸恐怕等急了。”

林酒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进门前还仔细看了看。

这是个私人会馆,很大,看起来是吃饭游玩一体的,后面好像还有个高尔夫球场,不过进门时匆匆一瞥,林酒也没太看清楚,就被林艳秋急匆匆的拉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