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我真的弱不禁风45

聊了一会儿天,张蔚恒站起身,出门不到半刻钟端来一碗素粥一碟小菜,嘴里还给在座的解释:“她这几日发着高烧没什么胃口,所以厨房一直温着粥,三餐分成五餐、六餐吃。”

武将们看着这小鸡一样又少又素的吃食顿时觉得柳洺可怜,心往柳洺这边偏了又偏,鞠躬尽瘁的臣子饱受欺辱,山珍海味的纨绔却不干人事,难免愤愤。

张蔚恒还在说呢:“柳大人身子不好,不是她故意不请你们吃火锅,是她自己一点都不能吃,平时吃的都是不加任何调料水煮清蒸的菜,到时候去了怕扫兴;她这人又像陀螺一样忙得停不下来,说起来,自从西北回来多少年了,竟是没好好歇过一日,太医都说她亏了底子……”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忧虑,“这次大病更严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养回来。”

御医的诊断其实多多少少有流传出来的,也是因此,一直和文臣保持距离的他们这次顾不得那些眼光,贸贸然上门来探望了,要是柳洺真的因此出事,实在是老天不公!

看柳洺这样,这些武将心里难受不已,这还是从来地位高一等的文人呢,面对权贵也是这么无力,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武将和柳洺没什么两样,在外杀敌抛却生死,到了皇城根下,你曾经守卫的人根本不把你看在眼里。像赵王世子这样的人太多了,一根手指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

柳洺打破了当前的凝滞,笑着问起几位的近况,聊着聊着,她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几位兄弟可有认识腿脚功夫好一些的人?我这边小厮倒是不少,但是都和我这个主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这次的事情说实话我是心有余悸,以后出门少不得要找几个勇武强悍的人跟在身边。”

“这是应当的,您早该这么做了,有些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一位在禁军负责训练的教头,直接揽下了这件事:“过几日就把人送过来,保证以一挡三没有问题。”

张蔚恒比柳洺还高兴,连忙道谢:“那就麻烦您了,这样一来柳大人出门我们也不用担心又出什么意外。”

有人就夸张蔚恒:“张兄弟与柳大人的感情真好,有友如此,实在让人羡慕。”

张蔚恒和柳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昨日没来的几位武将果然来探病了,看到柳洺卧病在床,心里的愤慨越发浓厚。

等人走了,张蔚恒告诉柳洺:“赵王世子派人去你老家了。”

柳洺勾勾唇:“大哥那边回信了吗?”

张蔚恒:“回了,刚到的信,你自己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未拆封的信递给柳洺。

柳洺接过打开,很快就把柳涌的信看完了。信里除了叙家常,有两个消息,一个是琳琅已经嫁人并且有了身孕,一个是老家那边的族人他已经亲自动身去打点了。

当日落水清醒,得知赵王世子果然找上张子文调查柳洺的底细,柳洺就给大哥柳涌去了信,信里托他去族里打点,免得说出什么对不上的故事。

柳洺的老家不过是个偏远的小县城,柳家虽然是个乡绅之家,可是了解他们家中情况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人,当年的县太爷早就调走了,和柳父交好的人有的年纪大了有的去世了;柳家家族出了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简直是祖宗坟头冒青烟,整个家族的人在县城日子都好过了许多,柳涌一说京城有人和柳洺作对,可能会来老家这边挖过去的事情攻击柳洺,柳家人立刻绷紧了神经,柳涌叮嘱什么就记什么。现在就算他们得知柳洺是个女孩儿,柳家人也绝不会承认,承认是全族砍头不承认就是大官的族人,谁会犯傻?

柳涌又在老宅住了几天,让家里的小厮到处找人去叙旧,叙什么旧呢?当然是他们家顶顶出息的状元郎了!小厮们说起家中的状元公那是滔滔不绝,从当年去天一书院求学到回家探亲和老爷遭遇意外,再到外地求医发奋图强……

有人说不对啊,柳家公子有去天一书院读过书吗?

有啊,怎么没有,不信你们去问天一书院的人,当年咱们大公子在书院可有名了!

好像是有,不过这是受伤前还是受伤后啊?

都有啊!尤其受伤后,咱们公子进步可快了!

求学的事至今十多年了,柳家又是重规矩的乡绅富户,寻常人哪里知道他们家的家事,当年柳洺儿求学期间,柳涌又正好被柳老爷压着在家里读书,希望儿子好歹不要比女儿差太多,回头考个秀才也好啊。所以柳家小厮信誓旦旦,听的人就怀疑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是自己记错了。

柳涌就这么住了七天,把城里人关于柳洺的记忆都刷新了一遍,也把老宅翻新好了,专门找族里家境困难的人家帮忙看门,给予不低的工钱,又出钱资助族里的学堂,传达柳洺的承诺,只要有读得好的,柳洺帮忙引荐去天一书院;而对于县城的家乡人,柳涌以柳洺的名义出钱修了一座桥。

无论当地百姓还是柳家族人都对柳洺感恩戴德,觉得这位柳状元不忘本,是个好官。

柳涌办这事的时候其实没有表面那么有底气,毕竟当年他在家读书时也是请过一位先生的,虽然后来这位先生准备科举辞职了,但是他也跟着他爹出门办事、巡查产业……这种种事实难道真的能从人们的记忆里抹除?

还真的能!

柳涌发现,起初人们会对小厮的说法产生疑虑,但是听多了以后,他们竟然顺着小厮的说法自动补充了细节,好像当年他真去书院读书了一样,说得活灵活现……

他妹妹这是什么神奇的手段,柳涌看呆了眼。

不仅柳涌看呆了,张蔚恒也看呆了。他虽然聪明,可是这种像施法一样修改人们记忆的手段实在是太神奇了,他想也想不到,见也没见过。

面对他的好奇与求知,柳洺勾唇,问他:“你还记得鲁恒小时候缠着你要买一只木雕马的事吗?”

张蔚恒凝眉思索,有些不太确定,小时候鲁恒的玩具大多都是这种木雕根雕,这是弟弟的最爱,不过大多都是爹买,缠着他买木雕这样的事,他似乎没什么印象。

柳洺给他描述:“鲁恒说,那年是他难得跟着你一起出门,你们坐着车路过集市,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摊上的木雕骏马,他缠着你想要,你当时还在念书,小气的性子却已经有了雏形,他又哭又闹嗓子都哑了,你岿然不动,鲁恒求了又求,你便说只要他背完一篇功课就买给他,鲁恒以前背书特别慢,你这么一说他背得飞快,而你也果然省了自己的零花给他买了一匹木雕的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