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来者不善

经过彩珍这一闹,张昆和洛幽也醒了。张昆在刘秀面前气呼呼地说道:“这个贱婢,实在是胆大包天,陛下,当将其杖毙,以儆效尤!”

刘秀看眼张昆,摆摆手,说道:“将彩珍逐出皇宫就好,不必伤她性命。”刘秀是个很重视规矩和礼法的人,宫女主动勾引天子,这是刘秀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但也不至于要打要杀的地步。

张昆躬了躬身子,说道:“还是陛下仁慈。”

刘秀正色说道:“以后,未央宫再招人,也要严加审查才是,要选品行端正之人。”

“是!陛下。”

刘秀打了个呵欠,让张昆带着几卷竹简,回承明殿休息。刘秀睡前看书的时候,洛幽在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秀放下书简,看向洛幽,问道:“你笑什么?”

洛幽笑道:“婢子觉得,还是未央宫的宫女胆子大,在洛阳,可没有哪个宫女这么大胆。”

刘秀想了想,也笑了。

确实,在洛阳皇宫里,即便有些心思不正的宫女会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但还不敢做的太过分,从未有过哪个宫女像彩珍这么大胆,直接脱光了衣服往他的床上爬。

翌日,刘秀无所事事,带上洛幽、龙渊、虚英等人,微服出宫巡视。说起来,刘秀还真就没在长安好好逛过,趁着今天有空,他也想看看长安现在的民情如何。

当前的长安和鼎盛时期的长安相比,要差上一截。

首先,长安已经不再是都城,这无疑大大影响了长安的繁华度,其次,对长安繁华度影响最大的,还是当年赤眉军在长安的作乱。

赤眉军占领长安期间,好事是一件没做过,赤眉军最热衷的就是洗劫。没有粮了,在城内抢,没有钱了,在城内抢,没有女人了,还是在城内抢。

王莽统治期间,长安百姓已经是饱受其害,绿林军取而代之后,长安百姓是水深火热,赤眉军取而代之后,长安百姓是连活路都没有了。

百姓们为了活命,只能选择外逃。

赤眉军撤离长安,邓禹率领西征军占领长安的时候,这里完全变成一座空城。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长安才总算恢复些元气,人口也在逐年的增加。

相对于洛阳,长安的物价还是要更高一些,三辅地区的生产还没有完全恢复,物资依旧匮乏,许多必需品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这自然造成了物价居高不下。

刘秀带着洛幽、龙渊、虚英等人在集市逛了一圈,了解了长安的物价后,刘秀颇感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只要公孙述、隗嚣还在,三辅的百业就难以恢复,三辅的物价也不可能降下来啊!”

这些年来,三辅地区一直处于前线的位置,蜀军时不时攻打过来,在战争不断的情况下,百业又怎能恢复?

龙渊说道:“只要平定了隗嚣,公孙述失去唯一的外援,接下来,公孙述也长久不了。”

刘秀点点头,看到附近有酒舍,便带着洛幽等人走进酒舍吃饭。

酒舍不大,里面的设施、装饰也有些陈旧,但客人却是不少,主要是这家酒舍的价钱比较公道,很平民化。

众人落座之后,刘秀点了两壶酒,几盘菜。

酒舍里的客人多,聊天的人也多。有一名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说道:“这次陛下率领十万大军,亲临长安,说是要打公孙述,实则,就是来打隗嚣的!”

酒舍里的客人们纷纷点头,刘秀也坐直了身形,侧耳聆听。

另一名酒客似乎已喝了不少的酒,红光满面的,他摇头说道:“真是想不明白,朝廷怎么就和西州大将军打起来的了!”

长安乃至三辅的百姓,对隗嚣的印象都不坏。

公孙述曾屡次出兵进犯三辅,每每危急之时,隗嚣都会派出麾下的精兵强将,帮着三辅守军打跑蜀军,这无疑让隗嚣极大的赢得三辅百姓的好感。

“说来说去,还不是争权夺利闹的?西州大将军掌控凉州九个郡,俨然就是西凉王,可他偏偏不是刘家人,而是外姓人,朝廷自然无法容忍他!”

“可西州大将军对朝廷是有功的!”

“在名利面前,再大的功劳也没用,天子想让谁死,不管有理没理,那还不都是天子一句话的事嘛!”

听着酒客们的讨论声,洛幽、龙渊、虚英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龙渊双手一扶桌案,作势要起身,刘秀拉了拉他的衣袖,对龙渊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动怒。

酒舍这种地方,是言论最集中的场所,酒客们的言论,也基本可以代表普罗大众的言论。刘秀正好想听一听长安百姓们对于这一战的看法。

洛幽看眼刘秀,转头冲着口若悬河的几名酒客说道:“你们可真是糊涂蛋!”

几名酒客闻言,纷纷转头,寻声向洛幽往去。

见到说话之人是位十五、六岁,长得如同白玉娃娃的俊美少年郎,纷纷露出轻视之意,有人抬手指着洛幽,问道:“小子,你在骂谁是糊涂蛋!”

“我就是在骂你们!”

“小子,你讨打?”

“你们不糊涂吗?公孙述屡次派兵进犯三辅,在三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都没有深受其害吗?现在隗嚣投靠公孙述,你们还向着他说话,不是糊涂蛋又是什么?”

“谁说西州大将军投靠公孙述了?”

“隗嚣已经被公孙述封为朔宁王,听说陛下率领大军要借用他的陇道,直抵蜀地,他派出兵马,损毁陇道,阻止陛下率军南下,你还说他没有投靠公孙述?”

那几名酒客被洛幽说得面红耳赤,其余的酒客们也都是议论纷纷。有一名酒客不服气地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公孙述封西州大将军为朔宁王,那只是公孙述的一面之词,西州大将军可没有接受,至于陇道被毁,那也只是谣传,谁有亲自去看过?”

当时消息的传输很闭塞,也很缓慢,远没有现代社会这么灵通。即便是信息如此灵通的现代社会,一个谣言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在当时,谣言的威力更大,而且很难被证实真伪。

洛幽气呼呼地质问道:“你有去过陇道吗?你有看过陇道是完好无损的吗?”

那名酒客态度强硬地说道:“我就是刚刚从陇道过来的!陇道现在完好无损,你是在造谣!”

洛幽撇了撇小嘴,哼笑两声,说道:“你要么是蠢,什么都不知道还心甘情愿的被隗嚣所蒙蔽!你要么就是损,是公孙述、隗嚣派到长安的奸细!”

“你说谁是奸细!”那名酒客拍案而起,直奔洛幽走过来。

到了洛幽近前,他猛的一伸手,去抓洛幽的衣领子。不过,他的手只伸到一半便伸不出去了,坐在洛幽身旁的刘秀,已先将他的手腕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