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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蜂’!你不要再装了!”顾一炅怒目圆瞪紧盯孔汉文,突然大喊一声。

孔汉文听到“黄蜂”两字,顿时头顶犹如炸了两个惊雷。历险无数的他没有表现出来,好像顾一炅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呼喊另外一个人。

“顾处长,什么黑蜂黄蜂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毛局长,也不能随便抓人吧!”孔汉文疑惑地看着顾一炅,故意把话题岔开。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好,事到如今,该说的我今天就给你说明白。我说清楚后,姓孔的你若如实交代,说不定还能保条活命,再装疯卖傻,我们就按毛局长的手令办了。”顾一炅说完,摘下头上的羊皮帽子,狠命地摔在了桌子上。

孔汉文表面镇定,心里却十分清楚,关键的考验到了。

“你那位表哥,共党华野情报部门的头头杨云枫这段时间一直在导演一场大戏,‘无名氏’‘林木’和‘黄蜂’三个人是他这场大戏的主角,至少有六个人可能演过这三个角色——军务处的佟处长、小钱、保密局徐州站的马树奎、刘总司令办公室的李婉丽,还有你和龚方令。后来,从多种渠道获悉,马树奎、佟处长和小钱分别是‘黄蜂’‘无名氏’和‘林木’,徐州站陈楚文站长和我对此都信以为真。”

顾一炅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孔汉文,观察着他表情的每一丝变化。

“顾处长,你说的这些我压根听不懂!”顾一炅说话的时候,孔汉文表面上装作在听天书,但他的心却一直怦怦跳个不停,因为他知道顾一炅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不要急,等我把话说完你自然就懂了!”顾一炅脸上浮现出不可捉摸的冷笑。

“别以为你们很高明,就算你们骗得了陈处长和我,但骗不过南京的毛局长!毛局长仔细分析后得出结论,杨云枫对马树奎、佟处长和小钱公开实施嘉奖,让他们抛头露面,目的在于掩盖一个事实——‘黄蜂’仍然潜伏在我军内部。这个‘黄蜂’是谁呢?就是你孔汉文!因为时至今日你还在为党国效劳。毛局长说,‘历史上有身在曹营心在汉,有各种各样的苦肉计,难道现在就没有?!’越是那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人越有可能,还说这正是杨云枫的高明之处。按照毛局长的安排,一个多月来,我的人一直在监视毛局长圈定的两个人——龚方令和你。现在,我们彻底排除了龚方令。因为他除了工作,其他时间不在牌桌上就在酒桌上,根本没有时间顾及他事。而你孔主任就不同了,这段时间你以各种名义频繁穿梭于陈官庄‘前进指挥部’、下属部队和后陈庄之间,交往的人更是形形色色,其中不乏至今仍不知道真实姓名的陌生人。从刘师长那里知道杨云枫是你表哥后,我们对你的怀疑陡然上升,虽然几次行动都没发现与你接头之人是共党的证据,但并没有打消我们的怀疑。昨天,我们与刘师长一起把上一段时间共军阵地上突然响起唢呐声,你家里来人看你,开磨坊的人到指挥部里来以及两位跟踪你的人莫名其妙挨打等事情重新梳理了一下,终于发现这四件事情都经过了严密的策划且策划者都是一个人。刘师长听了对开磨坊男人脸盘的描述后,确定那两人中的一个就是杨云枫,是杨云枫策划了与你有关的所有行动。综合以上分析,你就是‘黄蜂’!所以就不要再给我们演戏了,老老实实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顾一炅侃侃而谈,好像并不是在审讯,而是在排演一场话剧,他把每一句台词都说得条理清晰,鞭辟入里。随着他的诉说,孔汉文心里比刚才更加紧张,狡诈阴险的顾一炅好像钻进了他的头脑里,把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挖得清清楚楚。孔汉文暗暗告诫自己:“这个关头一定要冷静,顾一炅如果已经确定自己是‘黄蜂’的话,哪里还需要跟自己大费口舌,他显然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孔汉文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对顾一炅说:“顾处长,你刚才说杨云枫是个导演,而我怎么觉得,你导起戏来,可比他精彩和夸张一百倍啊!”孔汉文再次打断顾一炅,目的是让自己能够有片刻的思考时间,找出对方的漏洞,以便反驳和还击。

“别激动!孔大主任,等我把话说完!”顾一炅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孔汉文的肩膀。

“至于你是‘黄蜂’‘无名氏’和‘林木’中的哪一个,我们的分辨颇费了一番功夫。先说‘无名氏’,俗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能在追求功名利禄的‘朝’中进退自如,必定是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隐’。‘大隐’应该自成一体,有独到的行事风格,让人看起来离其很近,实际上却很远,与其接触宛如雾里看花,醉中逐月。因此,代号‘无名氏’者一定是位人人都认识,但没有一个人真正认清他的人;再说‘林木’,‘林木林木’意思应该是‘林中一木’,都说‘单木不成林’,但林由单木来,因此代号为‘林木’者必定是众多卧底中的一个,此外还有一句话叫‘人挪活,树挪死’,既然是‘木’,就不能常动,也就是不能经常在公开场所抛头露面,因此,代号‘林木’者应该是三人当中最不显眼最不活跃的一个人;最后说说‘黄蜂’,‘黄蜂’不是‘蜜蜂’,蜜蜂可爱,而黄蜂可怕。蜜蜂蜇人最多肿疼而已,但黄蜂蜇人就不止肿疼那么简单了,谁被其身上可怕的长螫针刺中,严重者会造成肝肾功能衰竭甚至死亡。黄蜂既然是蜂,也就和蜜蜂具有同样的特点,即在寻找食物花蜜的过程中,必定飞来飞去,易被发现其存在。据此分析,代号‘黄蜂’者必定是个整天出入于人群中,人人又不敢得罪之人,他的任务应该不是获取情报,而是传递情报。综合以上三种分析,整天跑东跑西采购东西,令人羡慕的管食堂的大主任,你孔汉文不是‘无名氏’,不是‘林木’,而是‘黄蜂’无疑。”

顾一炅讲完,露出得意的笑容。旁边的刘占理见状连连点头:“神算,神算,顾兄真乃天下妖怪的克星啊!”

“一个堂堂的党国情报处长,抓人锄奸竟靠咬文嚼字,拆字算卦,荒唐可笑至极!党国一路溃败,与你们这群无能之辈脱不了干系,假如我能出去,第一个就向杜主任控告你!”孔汉文怒不可遏,双眼紧盯着走来走去的顾一炅。

“孔主任息怒,息怒。以上的分析只是个玩笑,真正得出你的代号是‘黄蜂’,我们不是靠咬文嚼字,也不是靠拆字算卦,而是需要感谢杨云枫给我们提供的三个人——佟处长、钱秘书和马树奎。前两个人的分析定性是陈站长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我详细分析了马树奎这个人,他先作为保密局徐州站行动队的成员后又成为队长,自然有条件在徐州城内四处走动,具备了‘黄蜂’传送情报的优势。马树奎跟着陈站长去过几次徐州‘剿总’司令部,但不是随时都能进得去,特别是后期陈站长与刘总司令关系搞僵后,就连陈站长也很难进入,更不用说他马树奎了!与上线不能正常接头,怎么能及时得到情报?!或许你会说,下班后到一个秘密地点交接啊。这也是不可能的,钱秘书住在司令部大院宿舍内,很少出门,因此在院外见不到他。佟处长倒是经常回家,陈站长怀疑此人,不但一直监听他家的电话,而且全天候跟踪监视其人,他根本不可能频繁地与人接头而不被发现。因此,马树奎虽然是中共卧底,但他只是杨云枫放出来的一只用来迷惑我们的假‘黄蜂’,真‘黄蜂’不是别人,正是你孔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