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最后一场政变（20）

当然，在这个关口还是有人敢和麦克唐纳讲道理。

“麦克唐纳将军，您想过这件事最终会如何收场么？”风尘仆仆赶到纽约，探视完杜威后，杜勒斯和麦克唐纳单独在一起商谈。

“你抓了福特的人，这我不说什么，甚至你毫无理由地杀了一部分人，我也可以装没看见，毕竟他们供出了杜邦……但杜邦明明已根据我的命令停火了，你为什么还要放纵手下把他们全部干掉？”杜勒斯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现在不是在解决问题，你是在给自己准备地狱，就算总统说过要向财团动手，也不会是你这种毫无技术含量，比强盗和土匪还要暴虐的手段。你在挑战合众国军人荣誉的底线，也在挑战其他势力的底线，你以为你背后有元首撑腰就没人敢动你？你信不信，只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和柏林一沟通，他们会立即放弃你。柏林需要美国内部有亲近他们的势力不假，但这种势力不能站在所有美国人的对立面。布尔什维克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斯大林为什么不敢直接出手，甚至都不敢公开声援？”

麦克唐纳低着头说不出话来，最后道：“不好意思，我当时实在有些冲动了……”

“冲动了？”杜勒斯心想，这绝不是麦克唐纳真正的动机，他其实想通过这种手段试探一下总统卫队的忠诚度和可靠度，现在看来试探的结果很棘手：忠诚可靠没问题，但面对福特和杜邦这么干，底下基层也有些打鼓——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他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他们知道德国人都不这么干！一旦激起200万陆军和整个海军的怒火，自己会被撕成碎片——总统卫队的人是为了维护自己，不是让自己在死路上狂奔。

麦克唐纳肯定也听到了这种风声，所以现在面对杜勒斯才如此老实。

“这件事你打算如何收场吧？”

“如果真的证明是洛克菲勒集团，我想……”麦克唐纳使劲一咬牙，“必须铲除！”

杜勒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揉着太阳穴道：“您不能这样直来直去啊……元首把斯大林打成这样，最后还保留了一个东俄……您仔细想想，为什么？”

“我知道要妥协……可我妥协了他们就能放过我么？”麦克唐纳凄然一笑，“其实我知道大家都想解散总统卫队，可在我看来，总统卫队根本用不着解散，再过5-10年他自然就解体了。为什么总统卫队有凝聚力？因为这批官兵是在特殊场合、特殊条件下共同组建起来的，他们有共同经历的命运，一旦这些人逐渐老去而退役，新补充进入的根本没用——价值观不一样。”

“这……”杜勒斯倒没想到这一层，仔细想想，麦克唐纳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所以总统告诉我，他会不遗余力对财团开战，铲除他们企图控制国会、政权、意识形态和人民的企图，到时候作为妥协，他会把卫队解散！我答应了，期限是维持5年！保证他第二个任期圆满结束并完成向财团开刀的任务……但现在……但现在……”麦克唐纳的眼泪说着说着就下来了，“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能怎么办？我让他这次演讲用替身，他不听，非说重要，必须自己上……”

杜勒斯也是一阵挠头：皮球踢到他这里后传不动了。放任麦克唐纳铲除洛克菲勒和摩根？这会引发美利坚剧变；顺水推舟铲除麦克唐纳？自己怎么办？政权怎么办？还有来自德国的压力怎么办？彼此相安无事？——这他妈可能么？杜邦都差点被人灭门了，这事情怎么抹平的了？

“如果我告诉你，这里涉及的不只是福特和杜邦，也不只是洛克菲勒和摩根，这里还涉及了梅隆、克利夫兰等全美十大财团的领袖，你打算怎么办？全部一网打尽？”

“这不可能！”麦克唐纳惊叫起来。

“不要怀疑了……胡佛拿到了确切情报，以洛克菲勒为首的财团召集过多次会议，会议虽然没有明确下一步采取什么行动，也未讨论过暗杀这么明显过激的套路，但毕竟财团们是有一致性意见的……”

“这会不会是胡佛提供的假情报？其实他是财团在政府中的探子？”麦克唐纳皱着眉头问道。

“你不用操心这个，FBI中还有其他政府机构的人员，我们核实后也是如此……”杜勒斯淡淡说道，“您要知道，不只有FBI有特工，CIA也是有特工的！”

至于胡佛为什么忽然如此爽快地把全部情况端上来，完全是因为麦克唐纳对福特和杜邦大开杀戒的场面吓住了他，这个时候哪敢再虚与委蛇？赶紧把情报抖出来才是王道。

这一口气公布的情报也吓住了麦克唐纳：杀光财团？这事情梦里想想就好了，谁也不敢真这么做。

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虚心请教道：“代总统阁下，您觉得这事情如何处理？”

“您能听我的意见？”

“我可以向您宣誓效忠，包括卫队本身。”

“这不重要。”杜勒斯摆摆手，“我的想法你可能接受不了，我可能会让洛克菲勒象征性地交出几个人，然后把暗杀总统的主凶扣在杜邦身上——一来死无对证；二来这样干的话可以帮你把杜邦灭门的问题掩盖过去，你们只是程序出了差错，实质上还是为国家立功了；三来为总统报了仇，政府的威严也能恢复。请相信我，经过这么一次事件，财团不敢再乱来了！”

这个招数绝对是成熟政治家提出来的解决方案：不和谐，不正义，不公平，但能最快、最大限度地把事情压下去，只要这件事压下去，杜勒斯的地位和声望就能得到充分保障——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您让我想想，想想……”麦克唐纳有些心乱如麻。

“您得答应我，不管您接受与否，卫队都不能再动洛克菲勒和摩根了。”

“好！”麦克唐纳一咬牙，“我答应了。”

杜勒斯松了口气，暂时稳住了麦克唐纳，现在可以回头去找财团好好谈谈了——你们聚众串联谋害总统，到底是什么居心？

就在两人艰难地形成一致意见时，李奇微几个得力手下正在开会，组建101空降师，担任过空降军军长、现在是第8集团军司令官的马克斯韦尔·泰勒上将，在累西腓并肩作战，回国后不降反升担任第12装甲军军长的詹姆斯·奥尔沃德·范佛里特中将都在。

李奇微面色古怪地向他们透露了两条消息，每条都引得他们大哗：

“老头（指马歇尔）偷偷摸摸找我，如果事态恶化，让我想办法解决麦克唐纳……陆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二条是艾克透露的消息，有绝对可靠的情报显示，麦克唐纳的小女儿是杜威的情妇，他本人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