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石赵复兴?(第2/2页)

可惜啊,可惜是个假的。

于是继续前驱,顺利收复了东光县,前指南皮。等到了南皮一瞧,城门洞开,只有些耆老拜伏在门前,报称乱寇知天兵到来,已然弃城北逃了。谢风得意洋洋,策马入城,但随即鼓声一响,伏兵四起,杀了他一个促不及防。

谢风这回输得好惨,他身背数创,好不容易夺门而出,再点捡身旁士卒,竟已不足五百人了!随见敌军追来,不敢再战,被迫退守东光。

乱寇追至东光城下,却也不攻打——实话说,他们依仗地势之便,设个埋伏是可以的,短期内再欲攻城,却似乎力有未逮了——而射了一封箭书入城。谢风使识字的小校念给他听——他于军中,倒是也被迫识了几个字,但既能找人诵念,又何必自己去瞧呢?那些曲里拐弯的墨迹,瞧着就头疼啊——这才终于明白,当面之贼,究竟是何许人也。

急派快马将此书呈送洛阳。

原来南皮城内,确乎没有石勒,乃是孔苌自襄国破围而出后,逃至此处,啸聚起事。

要说冀州东面临海的三个郡,即章武、南皮、乐陵等,相对是比较穷的,不能尽得鱼盐之利,反倒被沿海大片盐碱地妨害了农业生产。由此诸郡户口稀少——渤海相对好一些,因为面积够大,其西部人口稍密——也稀缺世家豪门,孔苌就趁机占据了地方势力薄弱之处。

孔苌自称已召集流亡,有众三万,几乎占据整个章武,并得渤海之半。他在书信中自称,于冀州乃至幽州南部,熟悉地理,晓畅民情,振臂而呼,十万之众亦可致也,即便不能规复赵家旧业,华人也不是一年半载所可以敉平的。

随即自请内附,说只要赦其过往,授一郡之守,他便愿意散去部众,俯首归降。

然而裴该读了这封箭书,却冷笑摇头,说:“余皆可赦,唯石氏与蘷安、孔苌绝不赦!”

蘷安、孔苌,可以说是石勒在军事上的左膀右臂——后期则还要加上一个石虎——一向为虎做伥,理论上是不在赦免之列的。尤其蘷安还则罢了,孔苌向来奸滑、嗜杀,死于其手的中国士民不知凡几,裴该说倘若这种家伙都肯赦免,则百姓谁信我华是奉天讨贼,要还亿兆一个清平世道啊?

乃命枢部拟定计划,等待秋粮入库,便即大张挞伐之师。

同时期,枢部在郭默、杨清的领导下,也正规划着在汉中对敌发起攻势。

……

且说周访既死,讯息不可能长久保密,李雄得信大喜,即命李寿、李班两道攻伐汉中。同时荆州王廙得着消息,也再次厉兵秣马,欲图逆水西上。

不过王廙王世将就是一废物点心,于军政两道皆无长才——倒是在文艺方面,举凡书法、绘画、音乐、诗赋等,他都为当世之翘楚——王敦因此特命谯王司马承和参军桓罴前去辅佐他。

想当初“五马渡江”,后来除了司马睿仍守建康,改封丹阳王外,其余四王被勒令归藩,晋华禅代后都贬为县侯,事实上遭到华吏监控。只有司马承无爵,且任襄阳郡守,仍留江左。司马睿自称晋王后,乃使司马承受袭了谯王的父爵。

——司马承本是谯刚王司马逊的次子,谯定王司马随之弟,是无缘承袭王位的,但其侄司马邃已为石勒杀害于宁平城中,世系就此断绝了。

桓罴一力怂恿王廙趁着周访之死,再伐汉中,司马承却说:“因丧出师,非礼也,与巴氐合力,不智也,师出必覆——愿使君勿行。”可惜王廙不肯听他的——王爵又怎么了?他们老王家就没把司马家放在眼中——乃命桓罴为先锋,再率舟师西进。

只是沔水终究浅狭,大船难过,只能以小船载兵水陆并进,结果在黄金遭到杨虎的突袭,桓罴当场就被乱箭给射成了刺猬……前军几乎覆没,王廙吓得赶紧下令掉头,一口气逃回了襄阳。司马承担心华军衔尾而追,乃戎装往见王廙,结果王世将误以为欲袭己,吓得连襄阳都不敢呆了,登岸换马,又逃去了江陵……

荆州兵是弱鸡,巴氐则不然,李寿攻打沔阳一月有余,终于将这座汉中西方门户夺下,随即直迫南郑。另一方面,李班收复汉昌等县,也进逼汉中南门,屯扎在米仓山下。陶瞻、周抚连番向洛阳请援,于是驻在太白山麓的四千关中军即从褒斜谷进入汉中,配合汉中军,在褒中以西打了一个胜仗,挫败李寿。

只是如此一来,汉中军从周访在世时尚可发动攻势,转为只能凭坚固守了。故而洛阳方面才命枢部拟定方案,计划在秋收后增派兵马进入汉中,以全面迫退氐军——中原亟待休养生息,复土也须徐徐镇定,暂时还没有平灭巴氐的可能性,但汉中这个桥头堡是一定要保住的。

宰相会商,都认为应当休养一两年,然后先平建康,再灭巴氐,唯有陶侃提出:“伐蜀难而攻吴易,然吴地广袤,是平蜀易而定吴难。是以当从魏晋故智,先灭巴氐,复自梁州、河南、淮南三路出兵,横扫江左。”他自请前往汉中御寇,并且寻机进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