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希腊人和拉丁人的宗教分裂 君士坦丁堡的情况 保加利亚人作乱 艾萨克·安吉卢斯被弟弟阿历克塞推翻 第四次十字军的(第2/2页)

公元10世纪的黑暗和腐败使得两个民族暂停了双方的来往,在心灵方面更难复交和好。但等到诺曼人用武力迫使阿普里亚教会回归罗马的管辖之下,希腊教长发出过于急躁的牧函,警告那些纷纷离去的教友,避免犯下拉丁人的过错,唾弃亵渎神圣的行为。罗马的威望如日东升,不能容忍一个叛徒的侮辱,教皇的使节竟然在君士坦丁堡的市中心,公开将米凯尔·塞鲁拉里乌斯逐出教会(公元1054年7月16日)。他们拂袖而去,把可怖的破门律呈献给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祭坛,上面列举了希腊人7条重大的异端邪说,把有罪的导师和不幸的信徒,打成魔鬼和堕落天使一伙,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教会和国家要是发生紧急状况,有时就会恢复友好的关系,用仁慈和融洽的言辞来装点门面,但是希腊人从未放弃谬误的观念,历任教皇也未撤销他们的判决。

我们可以把这一晴天霹雳,视为分裂最终形成的起点。罗马教皇每次只要采取雄心壮志的行动,就会扩大分裂;希腊皇帝对他的兄弟日耳曼国王可耻的命运,总是感到无比的羞愧和惊悚;人民对于拉丁教士的世俗权力和军事生活,始终怀着气愤和感慨的心情。[163]

希腊人和拉丁人道不同不相为谋(1100—1200 A.D.),在前面3次圣地远征中产生矛盾,后来到了公开决裂的地步。阿历克塞·科穆尼努斯使尽诸般手段,不让势力强大的朝圣队伍出现。他的继承人曼纽尔和艾萨克·安吉卢斯变本加厉,要与伊斯兰信徒同谋,消灭法兰克人几位最主要的君主。这种极其阴险和邪恶的谋略,得到各阶层臣民自愿的从命和积极的支持。毫无疑问这种敌对的情绪,大部分要归因于世界上各民族的隔阂和疏远,以及语言、服装和习俗的相异。一个国家要是被外国军队闯入,这些外国人还声称自己有权穿越领土和通过首都的城墙,这样就会使统治者的自尊受到很深的伤害。他的臣民被残酷的西部陌生人侮辱和洗劫,怯懦的希腊人在暗中嫉妒法兰克人的英勇,能够完成光复圣地的虔诚工作,更加深了心中难解的仇恨。

民族之间相互敌视的世俗根源,被宗教狂热的毒液所加强和刺激。他们得不到东部弟兄的亲密拥抱和热情欢迎,每个人不断重复着分裂主义和异端分子的指责。这些话在正统教徒听起来,比异教徒和不信者更为刺耳。他们和他们的导师没有因信仰和仪式的基本一致而受到喜爱,反而因在纪律的规定和神学的问题上与东部教会有所不同而备遭厌恶。路易七世进行十字军东征时,希腊教士要洗刷和净化他们的祭坛,说是被一个法兰西神父的献祭所亵渎。腓特烈·巴巴罗萨的同伴极为悲痛,感觉到主教和僧侣的积怨已深,使他们在言语和行动两方面都受到伤害。这些圣职人员的祈祷和布道,总是极力鼓动人民反对西部的蛮族。教长被指控曾经宣称——信徒只要消灭教会的分裂主义者,所有的罪孽都可以获得救赎。一个名叫多罗修斯的狂热分子,信誓旦旦地预言,日耳曼异端会攻打布拉契尼斯的城门,使得皇帝大为惊慌。然后他又说上帝的报复会给世人树立榜样,让皇帝恢复信心。这些战力强大的部队通过国土,是极其少见和充满危险的事件。但是十字军东征使得两个民族进行频繁而常见的交往,扩大双方的知识范围,却没有消除他们的偏见。

君士坦丁堡的财富和奢侈需要依靠世界各地的物产来维持,进口的品项靠着众多居民的技术和勤劳获得平衡,地理位置吸引全世界的商人。城市存在的每个时期,海外贸易全部操纵在异族手里。等到阿尔马菲没落以后,威尼斯人、比萨人和热那亚人都在帝国的都城建立工厂定居下来,良好的服务所获得的报酬是崇高的地位和税务的豁免。他们拥有土地和房屋的所有权,与当地人士的通婚增加了家庭的人口。在容忍建立伊斯兰的清真寺以后,更不可能禁止奉行罗马礼拜仪式的教堂。曼纽尔·科穆尼努斯的两位妻子都是法兰克人,头一位是康拉德皇帝的小姨,第二位是安条克王子的女儿。曼纽尔又为他的儿子娶了法兰西国王腓力·奥古斯都的女儿,把女儿嫁给蒙费拉侯爵,这位侯爵在君士坦丁堡皇宫接受教育,获得很高的官位。希腊人与西部的军队开战,渴望能够夺取西部帝国。曼纽尔欣赏法兰克人的英勇也相信他们的忠诚,授予他们法官和财务官等待遇优厚的职位,这些不适当的做法反而使他们无法发挥军事才能。

曼纽尔的政策是求得教皇的结盟,公众大声疾呼,指控他偏袒拉丁民族和他们的宗教,[164]在他和他的继承人阿克里苏斯统治期间,君士坦丁堡对他们的指控是外国人、异端和徇私者。等到宣告安德洛尼库斯还朝和即位以后,这三重罪恶得到严厉的清算(1183 A.D.)。人民揭竿而起,暴君从亚洲海岸派遣部队和船只,帮助他们进行这场民族的复仇运动。外乡人毫无希望的抵抗,只能证实大众的愤怒已经到了杀人嫌刀剑不够锋利的程度。这些死在民族仇恨、贪婪和宗教狂热之下的牺牲品,无论是年龄、性别、朋友还是亲戚关系,都不能让他们获得逃生的机会。拉丁人被杀死在家中或街头,他们的居住区化为一片灰烬,教士被烧死在教堂里面,病人死在医院。他们比较仁慈的举动,是将4000名基督徒卖给土耳其人当作永久的奴隶,从而可以大致估计出有多少人遭到屠杀。为了摧毁教会的分裂主义者,教士和僧侣采取最积极的行动,发出最响亮的呐喊声。当教皇使节红衣主教的头被割下来,绑在一只狗的尾巴上面,带着野蛮的讽嘲意味被拖过街道时,他们竟然向上帝高唱感恩的赞美诗。

那些消息灵通的外乡人听到最初的警报,很快撤到他们的船上,穿过赫勒斯滂海峡,逃离血流漂杵的现场。在他们赶回国的路途上,沿着海岸烧杀掳掠长达200英里的地区,要在帝国无辜的臣民身上实施残忍的报复,特别将教士和僧侣当成罪不可赦的仇敌,从抢劫的累积来补偿所损失的财物和朋友。等到他们返回故国,向意大利和欧洲揭露希腊人的富裕和虚弱、背信和恶毒,他们的罪恶被描述成货真价实的异端分子和分裂主义。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过于审慎,错失了占领君士坦丁堡的大好机会,只有这样才可以确保前往圣地的通道。后来东部发生一次内部的革命,诱使威尼斯人和法兰西人乘虚而入,很快完成了对东罗马帝国的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