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坎塔库泽努斯的摄政、反叛、即位和废立(1341—1355A.D.)(第2/2页)

但最后她还是屈服于朋友和仇敌的祈求,遵奉征服者的指示签订和平协定。坎塔库泽努斯抱着一片赤诚之心,愿意归附恩主的儿子。他的女儿和约翰五世帕拉罗古斯的婚事终于完成,被监护人的继承权获得承认,但是要把政事以10年为期单独授予监护人负责治理。两位皇帝和三位皇后同时登上拜占庭的宝座,宣布大赦,使那些罪行重大的臣民不仅可以免于焦虑,也能确保自己的财产。加冕和婚礼的庆典从表面上看来和谐而且盛大,受到众人的称赞,两者其实同样虚幻而难以持久。在最近这段困苦的岁月中,政府的财富甚至皇宫的摆设,都被廉价出售或是任意侵占。皇家的宴会使用白镴或陶土的器皿,在那个贫穷而又重视虚荣的时代,缺乏黄金和珠宝就用不值钱的玻璃和皮革手工品来取代。[357]

我很快结束约翰六世坎塔库泽努斯的个人历史,[358]他已经赢得胜利和进行统治,但是对于发生的后果,无论他自己这边还是反对他的党派,都弥漫着不满的疑云。他的党徒把大赦称为“亲者痛而仇者快”的行动。[359]那些至亲好友为了他的事业,家产全都丧失或被侵占,现在饥寒交迫在街头闲逛,嘴里诅咒领导者的自私,竟然会慷他人之慨,刚刚登上帝国的宝座,丝毫不加珍惜就放弃了个人的继承权。皇后的追随者为能保住生命和财产而感到脸红,认为这是篡夺者暂时赐予的恩惠。他们对于女皇的儿子的继承权和安全,都非常谨慎地表现出关怀和重视,来掩饰对报复的渴望。坎塔库泽努斯的朋友提出请愿书,正好让他们提高警觉,这样一来他们可以解除对帕拉罗古斯家族效忠誓词的责任,受到信任前去守备一些受到外敌威胁的市镇,这个做法受到热烈支持,但被他用“我有极其卓越和难以置信的德行”加以拒绝(这是那位身为皇帝的历史学家的说法)。阴谋和反叛的声音扰乱了他安宁的生活,他一直害怕合法的君王被国外或国内的敌人偷走,敌人就会用他的名字和所受的委屈高举起义的旗帜。

当安德洛尼库斯三世的儿子快要成年时,他开始一心一意地为自己打算,为了效法父亲的恶行,正在蓬勃成长的野心不仅没被抑制,反而受到激励。如果我们相信坎塔库泽努斯的表白,那么他曾费尽力气用诚挚的态度,纠正年轻君王那种下流和好色的肉欲,使得他心灵的纯洁上升到与崇高地位相匹配的水平。在塞尔维亚的远征行动中,两位皇帝在部队和行省的面前表现出和衷共济的模样,年长的共治者让这位年轻的同僚了解到战争和政治的奥秘。等到签订和平条约以后,帕拉罗古斯留在帖撒洛尼卡,这里有皇家的行宫,也是一个边疆要地,因为他不在朝中可以确保君士坦丁堡的和平,并且使得年轻人可以离开奢华首都的诱惑。然而相隔一段遥远的距离会减弱坎塔库泽努斯对都城的掌控,安德洛尼库斯的儿子为一群工于心计而不用头脑的同伴所包围,他们向他灌输要痛恨这位监护人,为自己受到放逐而悲伤,而且要伸张所拥有的权利。他私下与塞尔维亚的藩王克拉尔签署协定以后,立刻发起公开的叛乱活动。坎塔库泽努斯就像当年的安德洛尼库斯二世那样,要拼老命去保卫他的特权,他在年轻时也向如他这样的对象发动过猛烈的攻击。在他的请求之下,身为年轻皇帝母亲的太后乘船启程前往帖撒洛尼卡,负起调解的使命,毫无成效只能返回。除非是萨伏伊的安妮接受了逆境中的教训,否则我们会怀疑她进行斡旋的诚意。摄政在这个时候还是紧抓权杖不放,她受到唆使公开宣称,坎塔库泽努斯合法治理国家的10年期程很快就要结束。

经历虚荣世界的苦难考验之后,坎塔库泽努斯皇帝渴望在修道院过宁静的生活,仅有的野心是获得天国的冠冕。要是这种情操是真有其事,那么他的自愿退位就会恢复帝国的和平,正义的行为也会使他的良心得到安慰。如果帕拉罗古斯未来能独自进行统治,那么不管他犯下多大的恶行,总不会比因内战而让蛮族和异教徒再度受邀来帮助希腊人自相残杀更为严重。土耳其人的武力已经在欧洲打下稳固和永恒的基础,由于他们的涉入,使坎塔库泽努斯在第3次冲突中占了上风,年轻的皇帝同时在陆上和海洋受到驱赶,被迫来到特内多斯岛,获得拉丁人的庇护。这种无礼和顽固的行为激怒了胜利者,争执已到无法和解的地步。坎塔库泽努斯将紫袍授予他的儿子马修,实施联合统治,为自己的家族建立继承大宝的权利。但是君士坦丁堡仍旧依附她那古老皇室的血胤,约翰五世所遭受的委屈加速了合法嗣子应享特权的恢复。

有一位出身高贵的热那亚人拥护帕拉罗古斯的复国大业,获得承诺将皇帝的姐妹许配给他,于是率领2艘战船和2500名协防军完成革命的任务。他们借口遭到海难,获得允许开进较小的港口,一个城门已经打开,拉丁人大声呼叫:“约翰五世帕拉罗古斯皇帝胜利万岁!”一大群揭竿而起的人随声附和。还是有许多忠诚的党徒追随坎塔库泽努斯的阵营,但是他在历史著作中很慎重其事地提到,他仁慈的天性不愿从事征战的行动,即使保证成功也要加以拒绝(难道他以为别人会相信?)。他带着开放的心灵服膺宗教和哲学的呼吁,愿意退位下台,带着愉悦的心情在寺院过修行的生活。[360]等到他不再是君主以后,他的继承人没有道理不让他成为圣徒。把余生奉献给宗教的信仰和学问的追求,在君士坦丁堡和阿索斯山的修行小室中,僧人佐萨夫受到尊敬,被视为皇帝尘世和属灵的父亲。如果他从退隐之地出来,那也是为了担任和平使者的任务,说服兴兵作乱的儿子不要再负隅顽抗,恳求皇帝原谅他的行为。[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