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伐序幕:傅友德的徐州保卫战(第3/4页)

但王保保在受命南征之后,出于对朱元璋统战工作的需要,主动释放了汪河,并且还致书向朱元璋表示友好,这不能不使朱元璋有些想法。

所以朱元璋对王保保一直存在那么一点招降希望,后来对王保保的外公、王保保的妹妹(不是金庸小说中的赵敏,真实的王保保妹子姓王,不会任何武功,也没那么狡诈,被朱元璋弄来做了自己的儿媳妇)都是礼遇有加,可惜对王保保本人的统战工作始终不见成效,混血儿王保保对自己的民族选择最终定位在了母系那边。

汪河的回归使朱元璋大致了解到了元朝高层尤其是王保保军中的猫腻,朱元璋论功行赏让汪河做了吏部侍郎。

基于对北方整个军事态势与元廷高层的认知,朱元璋在军事会议上告诉诸将:“大家先来看看大都的左右两翼:左翼山东,山东门户沂州是王宣父子镇守,可王宣父子是什么东西?‘狗偷鼠窃’呀!右翼河南,河南是王保保部将驻守,但王保保这个人名义上遵奉元朝,实际上专横跋扈,现在已经导致“上疑下叛”,对上不受信任,对下部属也不大听话;西北关陇地区是李思齐、张思道的地盘,这两个人彼此面和心不和,互相猜疑,而且他们与王保保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元朝就这么一帮鼠窃狗偷、专横跋扈、互相猜疑的东西,我们对北伐大业还能没有必胜信心么?各位将军请畅所欲言,各自谈谈自己的高见。”

勇将常遇春是直肠子,率先表态:“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目前我们兵力足够兵指大都,重拳直捣蒙古人的心脏,占据了高屋建瓴的有利态势,天下岂不就在我们掌中了?”

朱元璋似乎就等诸将如此表态,微微一笑:“能持重,督师有纪律,战胜攻取得为将之体,谁也比不上大将军徐达。当百万之众,勇敢先登、冲锋陷阵、所向披靡,谁也比不上常副将军了。但是,我不担心常将军不能战,而是担心将军轻敌,作为一个统兵大将,老是干突击队长的活路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冲上前线与一个小校争的什么战功?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对于常遇春提出的进兵方略,朱元璋给予当场否决,如何打?朱元璋宣布了大体战略部署:“先打山东!第一步打山东‘撤其屏蔽’,打下山东也不理睬元大都,顺黄河挥师往西南进兵,‘旋师河南,断其羽翼’,这样元大都的左右翅膀就折断了!然后再西进,‘拔潼关而守之’,夺取了潼关,即控制了西北地区,‘据其户槛’,也就等于把大都的大门堵死了,这样天下形势自然在我掌中!这时候的元大都势孤援绝,便可以不战而克。战争的总体目标:控制山东、河南、西北、关陇地区,形成对大都的包围之势,逼迫大都投降!这之后再鼓行而西进,则大同、太原、关陇之地可‘席卷而下’,至于下一步的西北战局,那就会如同席卷一般容易了。”

诸将还能再说些什么?老大在开局之前,已经把一二三四步……撂明了,还能不共同拊掌而赞叹曰“善”么?

正是:

中原逐鹿布棋局,

指点江山腹内诗。

英雄袖里乾坤大,

北国风光汉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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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北伐之前的北部边城为徐州。徐州,地处中原心脏,京杭大运河与黄河(故道)交汇之处,在古代以水路为主要交通线之时,徐州也就成了重要的交通枢纽,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至元二十六年夏(1366年),徐达率部攻掠江淮。元朝的徐州守将陆聚,在比较了南北双方谁的马刀更锋利之后,得出结论:蒙古人不妙,还是及时改换门庭吧!于是便率部跳槽到了朱元璋的麾下,被朱元璋录用为江淮行省参政,依旧镇守徐州。

此时离朱元璋大举北伐还有一年,将来北伐的出发地必为徐州地区,于是这个“边境”要地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依靠元朝降将显然不能保证这徐州重镇的安全,朱元璋示意前敌主帅徐达派个有能耐的将领坐镇此地,徐达依命留在徐州了一员虎将:傅友德!

其实,虎将傅友德也是一名降将,是朱元璋于至正二十一年(1361年)攻江州时从陈友谅手里挖过来的“解放将军”,不过,打天下时的老朱格外大度,立即放心委以兵权,让其调转枪口打起了故主陈友谅,结果傅友德不负朱望,率部替老朱攻取了庐州。

鄱阳湖之战,傅友德再次显示了见血不要命的战场凶悍:先是以轻舟挫败陈友谅的主力前锋,受伤后反而精神倍增,坚决不下火线,几只小战船死死封锁住了鄱阳湖的泾江口,结果陈友谅的巨舰残部硬是没能突破傅友德的阻击,说是陈友谅因此死在了原部将傅友德手里也不为过。

之后傅友德胜利进军武昌,被朱元璋授予雄武卫指挥使职务,从此跟随徐达转战江淮,战功卓著,以勇闻名!现在又被委以固守徐州要地的重任。

从古至今,真正的将军之勇却并不显示在战场格斗上,这里的“勇”有着多种解释,甚至有勇气投降也是一种勇,指挥大军的将帅更多的是把勇气体现在大胆用兵方面,严格说,“智”“勇”两字本来就是相得益彰,分不那么清楚。

傅友德的勇将名声便并非单单见血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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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元年(1367年),也就是朱元璋出兵北伐的当年春天,不甘坐等朱元璋打上门的王保保下令部将李二主动出击,首先收复失地徐州。

这李二战场勇猛知名度在蒙古人那里绝对不下傅友德在吴国,也是以军功被委以左丞职务,而这时的吴国大军还没有开拔到徐州前线,傅友德所率的守城部队不过五千余人,而且是以步兵为主,面对李二的数万骑兵来袭,傅友德处于绝对的劣势。

素以好战闻名的傅友德这次却罕见地摆出了一幅怯战姿态:收缩兵力于城内,城外来了个坚壁清野,坚决不跟你照面!有本事你让战马来爬城墙?

李二兵临城下,只见高高的城墙无人迹,欲挥师攻城?蒙古铁骑攻城的确不是长项,但李二心中有数:当缩头乌龟还能打胜仗?有些城根本不需硬攻,双方僵持起来,城外的总比城内的舒服自由,等把你的军粮熬没了,看你还能不出城野战?

于是安心驻马陵子村,那就看谁熬过谁吧。

说到熬,有人要问了:打仗么,谁的人马多谁消耗大,元军就有资格熬下去?

蒙古人还就这点是“强项”!自比成吉思汗更早时起,几乎所有北方的游牧民族出动作战基本不用考虑军需辎重。

一般情况下,部队只要出动,不但没有什么消耗,还能大大盈余!这就是民族习惯不同造成的现象:人家蒙古士兵对战时生活条件要求极低,一个骑兵一般配备两匹战马甚至更多,其中还必有一匹母马,母马的主要职责就是供应主人马奶,战时条件恶劣的时候,这就能维持战士生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