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徐树铮和阁潮(第3/4页)

不久,孙以裁汰内务部员司,为被汰人员祝书元等28人借口不合文官任免休职条件,控拆于平政院,平政院决定受理,限孙五日内提出答复。孙认为平政院是袁所设,其本身地位有问题,因而置之不理。10月7日平政院认为内务部非法,任免令一律取消,由院呈请大总统下令执行。孙则力斥平政院非法设立,不在民元《约法》内。双方争执甚为激烈,孙认为这是徐树铮幕后策划出来的。

孙和总统府秘书长丁世峄同为国会中的韬园系,这一系在国会中颇有力量,所以孙亦有恃无恐,与丁联合对抗小徐。丁对小徐处处防范抵制,不似张国淦那么随和,因此遂使当时政治空气紧张。

10月18日,徐树铮忽然手持“孙洪伊着即免职”的命令请黎盖印,黎为之骇然,坚决不肯盖印。此后,徐一连到公府催促四次,最后一次公然很不礼貌地说:“总统不盖印,就只能不准伯兰(孙)出席国务会议”!此时,黎一肚子的火大喝一声:“你说的是一句什么话”!徐冷冷地回答说:“这是总理说的”。

这次政潮的范围非常之广。国会议员王玉树等提出对政府的质问案,认为要罢免一个总长,应该由国会提出弹劾,而不能准许国务总理独断独行。孙洪伊本人则认为“国务员对总统应负联带责任,内阁可以总辞,不能单独免一个阁员的职。”

10月24日,很少到公府来的段忽然来到了公府,亲自请黎在免孙的命令上盖印。黎仍然拒绝。段乃气势汹汹地说:“总统不肯免孙伯兰的职,就请免我的职吧”!黎被他这一将军抵挡不住,便又无可奈何地说:“可以让伯兰自动辞职,免职令还是不下的好”。但是孙洪伊表示除非总统下令免职,自己决不自动辞职。

10月27日,黎请参谋总长王士珍与孙同到公府来商量这个问题。王士珍劝孙让步,以一个专使的名义出洋考察,不开去内务总长的职,由次长代理部务,以便和缓政潮。孙表示不愿出洋。

国会中韬园派议员吕复、褚辅成等提出了弹劾院秘书长徐树铮案,并且还拟进一步弹劾国务总理段祺瑞。徐看见问题闹大了,不免情虚胆怯,便表示“只要伯兰辞去内务总长,维持总理的威信,可以调任为全国水利总裁,或者外放省长”。孙表示:“什么官我都不要,只要维持我的人格”。段听了孙不辞职,不出洋,不外调的话,不禁怒冲冲地说:“好,我们大家都辞职,让孙洪伊一个人去干”!

一方面表示决不辞职,一方面表示不把他逐出内阁就不能维持总理的威信,可是如果维持了总理的威信,势必又会影响到总统的威信,这个问题纠缠不清,始终找不出一个适当的解决办法来。于是黎的策士主张电召“隐居”卫辉的徐世昌到北京组织内阁以代段。他们认为,段的政治资本是北洋派,而徐世昌在北洋派中的资望远在段之上,并且张勋对徐抱有特殊好感,因此以徐代段不会引起严重后果。黎也觉得傀儡总统和盖印机器做得太苦了,不如痛痛快快地干一下,就采纳了策士们的建议,派王士珍到卫辉迎接徐世昌来。

从10月下旬到11月,徐世昌突然变成“解决时局的中心人物”。北京传出来的消息异常混乱,一会儿说徐即将来京,一会儿又说他不肯来。最后,他提出了“拥护元首”、“维持合肥”、“不入政界三个条件,要黎答应后才肯动身。

徐世昌于11月16日到北京,当天并不到公府谒见黎。17日,黎亲自到五条胡同拜访他,希望从他取得一些安慰,但是他只向黎说了一些海阔天空漫无边际的话,黎十分扫兴地回到公府来。府秘书长丁世峄劝黎不要因此灰心,他认为:“半推半就是人之常情,徐世昌不会爽爽快快地表示自己愿意做总理。段是个心地狭小的人,先发表命令,必然会负气出走,徐就可以从容上台了”。黎不以这个意见为然。另外有人建议电召冯国璋、陆荣廷晋京,然后下令免段的职,黎也不以为然。那些策士不满于这种畏首畏尾的态度,因此,他们没有取得黎的同意,就打电报给冯国璋,假造“菊老已允出山”的消息,请冯发电为之捧场。可是冯的消息很灵通,早已知道徐世昌不敢取段而代,同时冯自己正因为当选副总统,地位在段之上而感到局促不安,想找一个机会应酬段一下,因此回电说,内阁仍以维持原状为宜。这样,就使黎的逐段计划多了一层阻力。徐世昌上台多了一层顾虑。

17日,徐世昌到府提出府院威信双方兼顾的办法,就是孙洪伊、徐树铮两人同时免职,并且推荐张国淦继任院秘书长。他认为张国淦以前做过府秘书长,又做过段内阁的阁员,这样一个与双方都有良好关系的人继任秘书长,一定能够融洽府院感情。此时黎既没有勇气拒绝徐世昌的意见,而舍此之外又无更妥善的办法,就于20日下令罢免了孙洪伊的内务总长。

22日,徐树铮拿了免他自己的职的一道命令入府盖印。黎一面盖了印,一面又觉得忐忑不宁,要聘徐做公府军事顾问,还说了一些安慰他的好话。

24日,段向公府提出三点质问:一、现在府方一切措施,是否与责任内阁制的精神完全相符?二、府方经常延搁国务院的呈阅公文,倘有贻误,其责任应当谁属?三、经国务会议通过应当发布的命令,府方经常拒绝盖印,能否说明其理由?

孙洪伊仍然退回到国会,仍然不断利用国会党团的力量打击段。6年1月14日,步军统领江朝宗忽然派兵到羊肉胡同孙宅进行搜查,据说孙宅藏有“危险分子”八人,孙洪伊有“阴蓄死士进行暗杀”的嫌疑。这样,孙便只得逃往南京托庇冯国璋。

一般人都以为府院政潮已因黎之软化而告解决,但是段的看法不一样,他认为孙洪伊免职仅仅是内阁内部的问题,不能视为府方的让步,院秘书长徐树铮既然去职,府秘书长丁世峄也该去职。黎本想拒绝段的这个无理要求,可是忽然张勋来一个痛斥丁世峄的电报,因此黎只好同意段的要求,2月25日派夏寿康继任府秘书长。

丁世峄辞秘书长后,发表辞职书有云:

“国务会议以前无议事日程,会议以后无报告,发一令总统不知其用意,任一官总统不知其来历,国务总理恒匝旬不一晤总统,惟见秘书长传达于其间,有所询则以事经阁议,内阁负责为对抗。大总统无见无闻,日以坐待用印为尽职。……曹汝霖使日事,一月以前日外务省早经奏明日皇,而我大总统至时尚未尽知其事。内阁与章公使往来十余电报未一呈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