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惩办祸首处理善后(第3/4页)

李纯于民国6年赴南京接掌江苏督篆,启行仓促,动身前即命毕正林随后雇船押运家具,并护送眷属。毕和菱子同乘一船,有一次毕在菱子面前开了一句玩笑,恰被李太太听到,深感不快,抵京后即对李纯说,菱子已长成人,应该给她选一个对象结婚,免得耽误她的青春。李纯立即想到毕正林,认为两人年龄相若,如果成婚,仍可在督署作事。不久两人就正式成婚。

南京督署有两个大办公厅,外办公厅是在前院,专供大的集会及接待远来外宾,内办公厅则在第二层院中,专供督署各处办公及督军个人读书憩息之用。楼上则住有督军内眷及少数女仆。毕副官和菱子的新房被安置在内办公厅的左后方,所以菱子婚后仍常到督署内宅陪督军夫人解闷。

菱子变成少妇后,当然一切看来都很成熟,不像未婚以前那么拘谨,有时遇到李纯也不似昔日那么羞涩。李纯则仍和过去一样把菱子当做孩子看待。不过菱子已是情窦初开的少妇,所以在动作言笑之间都有一种撩人欲醉的风情,有时李妻不在她也在李纯面前撒娇,这一来,对40余岁的李纯便不能自持,终有一天因李妻外出,李纯竟与菱子发生了不可告人的苟且行为。

自此以后,李纯就常常托故把毕正林支派出去和菱子秘密幽会,这样偷偷摸摸地维持了一年之久。毕正林对此,虽亦微有所觉,但因李督军等于是他的衣食父母,不但菱子是李纯所赐,即自己今后的功名富贵,也无不惟李是赖,想至此处,也就不予计较了。

有一天,李又派毕去上海为夫人购买衣料饰物,毕于受命之后,为讨菱子的欢心,特意回转房去问菱子:“有何需要,可由上海顺便带回。”菱子心不在焉地答道:“你随意买好了!”

毕正林见她面带不愉之色,也不再言语,即反身退出。

他因守法成了习惯,惟恐误了早车,当天赶不回来,即匆匆忙忙出门而去,所幸赶上了上午早班火车,于12点以前,抵达上海,下车之后,即径至南京路一家大百货公司,按照预列的货品清单,未换地方,即全部购齐。然后又替菱子选购几件饰物,转到一家小吃店,胡乱吃饱肚子,在街头雇辆马车,赶往车站,恰巧赶上下午2点的回去快车,晚间7点,即回到南京。当即雇辆人力车,返回督署,下了洋车满怀高兴,提着网篮,径奔自己住房去。不料一推板门,业已自内上闩,砰砰拍了两下,亦无人应声。

原来当日李纯用过晚饭,闲来无事,忽想起毕正林已去上海,料毕初到上海那种荣华地方,一定贪着游玩,当天不能返回,乃放心大胆前往菱子房中寻欢。正当好梦方圆之时,忽然听到敲门之声,乃忙将菱子推开,仔细一听,竟是毕正林的声音,心中一急,翻身下床,想寻一隐身之所,暂避一时,无如房内除一张木床和四把木椅之外,再也找不出藏身之所,窘急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厚着面皮,亲去开门,正好与毕正林碰个对面。毕见督军来开门,心头一慌,急忙向后退了两步,举手为礼,李反窘得无话可说,只从鼻孔唔唔了两声,急步离去。毕则僵立失神,呆若木鸡,直看李走远,才慢慢回过味来,无精打彩地走进房中。因有这一耽搁,菱子早已穿好衣服,整好被褥,见毕正林坐在房屋一角,闷声不响,即含笑问道:“你替上房太太买什么急用之物,她急等要用,督军刚才亲自来问,你看到他没有?”毕正林正在窘迫无计,不知如何收场之际,被菱子这一提醒,即时计上心来,当将替菱子买的几样得意饰物,从网篮里面取了出来说:“你先把这几件东西收了起来,我这就上楼替督军夫人把买的急用之物送去,免得她着急。”于是提起网篮匆匆而去。

这时不过晚间8点钟刚过,正房楼上,灯火通明,俱未入睡,毕走至李的寝门外,喊声:“报告!”室内李太太听到是毕的声音,即答道:“进来吧!”毕进门之后,见李纯坐于靠窗的书桌一旁,正在默默地看着一件公文,态度极为冷漠,他心怀疑惧未敢上前打扰,即转身将网篮内的衣物取出,请李太太过目。李太太约略瞥了一眼,即道:“你买的都很好,回房休息去罢。”毕对适间之事,甚怕督军惦记在心,乃硬着头皮取出商家开的发票,恭恭敬敬送到李的书桌上说:“这是今天买东西的发票,请督军过目。”只见李面带怒容,睨视一眼说:“放在这里好了。”毕认李的不悦,可能是仍为适才之事,故未敢多言,即摒气敛息,悄悄退出。一面向外走着,一面暗自默想:“若不设法化除督军心中块垒,则自己随时都有生命之虑。”究应如何才能消除这层顾虑?一时却没有妥当办法。及走下楼梯,见督军办公室的几茶桌椅,略有零乱,乃一面加以整理,一面筹谋应付之策。

当毕正林正在心绪紊乱,计无所出时,忽闻楼梯声响,有人从楼上下来,回头一看,正是自己所担心的李督军,见他手拿一卷公文,态度严肃,一径走到办公桌旁,落坐之后,取过纸笔,稍一沉思,即草草写了张字条吩咐道:“到军法处去把杨处长叫来,就说我有急事待办,要他快来。”毕应声“是!”立即返身退出。因为毕正林本就识字不多,对李的连笔草书根本就不大认识,故于出门之后,心中即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他想:“督军面带怒容,定是为着奸情被撞破的原故。现在为时已晚,急着找军法处长前来,必是想趁夜静无人,将自己枪毙。否则,有何事不可等至明天再办?”就这样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可疑,最后想到,如其等待枪毙,何不先下手为强。主意打定,伸手摸了腰间的手枪并装满子弹,主意愈为坚决。即将手枪提在手中,咬一咬牙关,重新走回办公室,先从门缝中向内一望,见李纯仍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支颐危坐,闭目遐思,毕乃轻轻掩入,对准李的前胸,连放三枪,李未及呼喊,当即应声倒地。毕见闯下大祸,一时倒反没了主意,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场发楞。此时院中卫兵听到办公厅内急促的枪声,立即奔来查看,只见毕正林手提短枪,面对僵卧在地的督军尸体出神,料定是他闯的大祸,于是七手八脚,将他的手枪夺下,又用绳索将他捆绑起来。此时楼上的李太太,也已闻声赶来,一见丈夫僵卧在血泊中,断了气息,即伏尸大哭,几至昏厥。正在扰攘之际,卫兵排长杨某亦闻声赶到,略问情由,即奔向电话,取起话机,向军务会办齐燮元报告情由,并请他前来处理善后。因齐对李与菱子间的暧昧情形,早已有所耳闻,只以身为部下,对这类隐密私情,未便明言谏阻,于今一听说“督军乃毕正林所杀”,即明白了九成,当即乘车赶到督署,先向毕正林作了简单问话,复劝李太太同至楼上,商议善后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