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岑之豌大清早不在, 楚幼清让助理送来一套衣物,换下昨晚出席活动用的月白色奢品长裙。

藏青色西装外套,直筒阔腿长裤, 衣料轻盈大气,柔冷的浓郁性感中,给人几分干练沉稳的疏离。

如此低调又不失礼貌,楚幼清来到岑局长的病房。

“岑局。”

“坐吧,一起吃点。”

岑晓秋因为多年工作习惯,作息一时改不了, 即便负伤, 用了麻醉剂,依然醒得很早,靠坐在病床上。

楚幼清问候情况, 岑晓秋答,“我感觉还好。”补充了一句, “五点多醒的。”

回忆一下, 五点多钟,那时楚幼清和岑之豌,正在隔壁滚床单, 应该是当天的最后一场, 肇事双方都异常激动, 床架摇得吱嘎乱响……

楚幼清镇定着, 神态自若, 血液往耳朵上冲撞,幸好貌美如云的发, 作为掩护, 只能见幼圆美眸, 微垂了一下,有些闪避。

说者或许无心,听者非常有意。

楚媳妇心中痛斥岑之豌,这个罪魁祸首,午夜点唱机,定是审时度势,提前跑路,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承受。

奇耻大辱!

楚幼清仪态万方,陪着用了些早餐,好巧不巧,起身告辞时,碰上杨大亨前来慰问岑局。

杨大亨依然惦记着岑女婿,他的立场倒是没错,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一个企业家,发现了靠谱的年轻人,绝不该错过。

一通寒暄后,他的字里行间,将话头不断往岑之豌身上提点,时不时称美几句,试探情况。

岑晓秋不知女儿又在外面作了什么孽,感觉杨大亨明天就能来医院提亲的样子,欲言又止,目光转给楚幼清。

这个事情,当妈妈的,不好管,不能替言,特别女儿是“在役偶像”,要营业的,媳妇自己的事业,更是如日中天,婚姻爆破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楚幼清一直静听,时而咬咬唇,时而垂着漂亮的脸庞,眼波冷柔着瞥去别处,显然不愿参与对话。

岑晓秋是过来人,看出一些可怜天见,她古井无波的心,莫名思绪泛滥,生出百般滋味。

一恍眼,女儿都结婚了,岑晓秋当时也是顶住家庭压力,未婚状态,非要生了这个孩子。

楚幼清若坚持一下,不受奚金枝逼迫要挟,大可不必如此自苦。

岑晓秋知道楚幼清委屈,决定先作个主,模棱两可讲了几句话,与杨大亨暗示。

杨大亨是个灵巧人,隐约感到,岑局的女儿,仿佛名花有主,不过不怕,只要没结婚,就还有机会,就是结了婚,也可以离婚啊。

晦涩地表示出来,搞得岑之豌多么吃香一样,亦是将岑局捧了捧,滴水不漏的老狐狸。

他走后,岑晓秋恐怕楚幼清气得够呛,本来不想直白地参与,还是松了口,“你们隐婚,我没有意见,你也不要都听岑之豌的,自己斟酌着看。”

楚幼清抬眸,想去解释,但觉岑晓秋伤病之中,此时劳累她,冗谈家事,不算妥当。

告辞出来,楚幼清脸上都烫红了,香腮如雪,飞出两团羞绯。

她由着岑之豌和自己在床上胡闹,以至于,长辈出面提醒,重大的事情,要有自己的主意。

楚幼清其实特别矛盾,她恨不能将婚讯昭告天下,却不巧与岑之豌绊了嘴,她也气,岑之豌也觉得冤,这个时候公布两人结婚,反而有了逼迫岑之豌就范的意思,不纯正了。

她要的,是岑之豌的心甘情愿,表面屈服,她不接受。

她们若相守,会是因为彼此死心塌地,她就要岑之豌死心塌地!

结婚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再不是出于谁的眼色,碍于谁的身份,鉴于谁的面子。

楚幼清觉得自己在溜风筝,她的身子就是风筝线,用血肉之躯维系目前的感情。

她本该恼得要命,可她和岑之豌睡得舒服,好似又不那么吃亏了……

食髓知味,她涣散的眸光,跃过床尾,不安心地看进穿衣镜里,岑之豌滢滑细腻的脊背,起起伏伏,她亦是双眼迷离,难舍难分,呼吸被一点一点掠夺,甘甜被一丝一丝汲取,不能尽情发出叫.床的声音,冲动愈发意犹未尽,越做越渴,感觉身体中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快出场,她切切等待着,一不小心,连灵魂也投入到失控的颤栗之吻当中……

真的。

她有挣扎过。

楚幼清再次强调,昨晚绝对不是她听岑之豌的,绝对不是她跟住岑之豌的节奏,就是岑之豌听她的,是她先动手的!

以后有机会,必须纠正岑局的错误印象。

她可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女人。

楚幼清的步伐,忽而轻快起来。

媳妇乖巧将门带上,岑晓秋轻抖了一下披于薄肩上的警服外套,去看窗外细雨。

女儿简直不像话,可她有时见着,甚觉娇憨可爱,机警伶俐,愈发管不了,时常暗地里,心惊肉跳,怕这孩子的秉性,随了那个人。

她也要管的,一下手,就重了,控制不住心神,也不知是教训女儿,还是在教训谢婉。

这孩子,是她与谢婉唯一的联系,她中枪后,被推出手术室,恍恍惚惚,掀开一点眼皮,冥冥中期待着什么,好像要死了,看见谢婉来接她,就那么样的一晃,不见踪影。

她想这一定是女儿,这对岑之豌不公平。

岑晓秋告诫自己,待会儿批评岑之豌,不能如同上次那样,过激了,抓在局子里,扣满48个小时,可如果是谢婉,她就把她关在大牢里,关一辈子……

那天也是这样薄绵的雨,雨丝不湿人,只为青砖的低矮街巷,凭添一层清新静谧的水雾滤镜。

岑晓秋等在小巷深处。

她年轻漂亮,家境优渥,一路顺风顺水,警官大学毕业后,工作两年,因为提干需要,来到基层挂职锻炼,是公安部重点培养对象。

远方骚动声,越来越远,忽然间,一股落单的足步音,从屋瓦上传来。

岑晓秋一身警服,托枪站出,帽檐中央的警徽泛着雪亮的光,她冷肃厉声,“不许动!慢慢从墙上下来!”

灰瓦湿滑,谢婉迎面急速而来,刹不住车,那明媚醒目的桃花眼儿,好似清雾中的一抹嫣红,眼尾长长的上翘,倏的在岑晓秋眼前一晃。

谢婉掉在岑晓秋怀里,两只灵动的眸子眨了眨,似没回过神来,逃命就逃命,偏偏自投罗网。

岑晓秋干净利落,将谢婉双手反剪,摁在雨腻腻的青砖墙上。

谢婉挣扎几下,是很想跑的,回眸望了一下岑晓秋的脸,决定不了。

岑晓秋用手铐铐住她,继续将她推摁在墙上,贴紧她搜身,“老实点。”

岑晓秋还真怕她跑了,谢婉细皮嫰肉,看着年纪不大,可能是辍学生,十八.九这样,眼神不羁,教课书标准的“不正经太妹”,对任何人事物,全无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