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3页)

沈语迟转过头,却见江渥丹带着一班差役走过来,很有几分掌印官的威风。他先把沈语迟护在身后,不使人伤到她,又伸手一推,轻松把秦授推了个跟头,这才冷沉着脸:“秦四郎,好久不见。”

秦授居然是认识他的,倒吸了口气,酒也醒了几分:“江好心?!怎么哪都有你?!”

江渥丹冷冷道:“这是我的辖区,我自然该尽责。倒是秦四郎你,忘了上回太守是怎么罚你的吗?”

秦授不知在他手里吃过什么亏,闻言脸色忽青忽白的,江渥丹给差役使了个眼色,几个差役上前就把狗腿子们揍翻在地,秦授骂了几句狠话,吓得一溜烟跑了。

沈语迟微微张嘴:“江郎君好威风。这人说他是太守之子,你不会...”

江渥丹一笑,摆摆好看的手:“沈娘子放心,我依照律法行事,并无私心,太守也不能如何。”他又敛了笑容:“沈娘子下回再遇见这等事,可别再自己出头了,应该及时报官才是。今儿我是听到有人闹事,特地赶了过来,下回若没及时来,沈娘子吃了什么亏,我如何向伯念交代?”

店里自有打手,沈语迟也带了侍从,因此并不惧个把纨绔,不过她还是领了江渥丹的好意:“我省得了。”

两人正说着话,白氏也匆匆赶来了,她先抚慰了小姑几句,见她无事,才向江渥丹感激道:“真是不知怎么谢你好。”

江渥丹忙自谦了几句,他并不居功,转身要回衙门。沈语迟招呼他:“江郎君若是没什么要事,要不要进来尝一杯我们店里的饮子?”

江渥丹略一思忖,也不扭捏,拱手一笑:“那就叨扰了。”

他边往进走,边跟沈语迟笑道:“乳茶之名我早有耳闻,可惜我本月月俸花干净了,本来想下月来尝尝的,沈娘子可得算我便宜些。”

沈语迟给他逗的一笑,拍胸脯保证:“给你打十二折。”

江渥丹朗声笑:“可见是杀熟了。”

三人说笑间,厨下就端了乳茶上来,江渥丹倒似真爱这一口,连连道:“味道独特,浓香柔滑,别具芳馨。这店名叫什么呐?回头我给朋友推荐。”

沈语迟灵机一动:“我们暂时想了个沈家饮子店,不过今儿被好多客人说难听啦,要不探花儿你帮着起一个?”

江好心探花给这等朴素的店名逗的乐不可支,半晌才缓了缓气儿:“那劳烦沈娘子取纸笔来了。”

他能做探花的,学问自是不俗,铺开纸笔,撩起官服的袖子,沉吟道:“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茶,雅称不夜侯。”

他神情专注,悬笔提腕,尤其那手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修长莹白,握笔的时候很有力道。他运笔如飞,转眼就在宣纸上写下了‘不夜侯’三个字。

沈语迟见他脊背挺直如翠竹,写的字力透纸背,不由目露赞叹:“这字写的极有风骨。”

江探花愣是给她夸的不好意思起来,他写完之后要放下狼毫笔,沈语迟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两人指尖相触,齐齐愣了下,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沈语迟脑子里突然闪过灵光,学霸,长得俊,身高七尺以上,个性善良坦荡...这,这不就是她的理想型吗?她想象中的男票,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哎呦,她忍不住又瞄了江探花一眼,没准这就是天意啊!她不自在地咳了声:“我拿回去装裱起来。”

江探花十分懂礼,见天色不早,主动告辞。

沈语迟抱着他写的字儿回了家,她今儿回的有些晚,本以为府中人早睡下了,没想到垂花门处还有一盏风灯在寒风里忽明忽灭。

她惊疑地走过去,裴青临就斜倚在照壁上,一手拎着风灯,衣袂被秋风吹的飞扬,他神色淡淡,见她回来才露出浅浅笑容,动人更胜月色:“回来了?”

先生这是在等我吗?沈语迟心尖儿微烫:“先生...”

这个人嘲她讽她,可是却会在寒夜里等着她。她鼻根微胀,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裴青临略一点头,似乎想说话,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木匣上:“这是...?”

沈语迟从莫名的心绪里回过神,把字展开给他瞧:“这是江郎君给我们的饮子店题的字。”

她不等他发问,叽里呱啦就把今儿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憧憬和向往:“我觉着江探花人还不错,倘能长久如此,倒也算圆满了。”

裴青临神色沉寂,眸光幽暗寒凉,倘有人此时看他眼睛,定会止不住战栗。他声音极轻地重复:“圆满?”他慢慢笑了下,食指摩挲着她扬起的嘴角:“是啊,大娘子要圆满了。”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