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大王不够狠

曹佾看着沈安,看的他有些不自在,问道:“国舅这般看着某作甚?”

我虽然很帅,但喜欢的是女人啊!

他吃了一片羊肉,微微摇头,觉得比不过曾二梅的手艺。

曹佾说道:“此次免役法之事,大王看似冒然,可却井井有条,一番话竟然让君臣无言以对,只能同意。安北,你下的好大一盘棋。”

沈安无辜的道:“某下什么棋?某就下围棋,可家里没对手,这几年都搁下了。”

曹佾指着他,摇头道:“大王原先的秉性某是知道的,有些莽撞,做事冲动……可如今呢?如今他在朝中不显山露水,连话都不说,老实吧?”

呵呵!

沈安笑了笑,然后喝了一口酒,美滋滋啊!

若说大宋是一趟列车,那么原先的大宋已经偏离了轨道,朝着深渊不断前进。

可现在的大宋却不断在修正自己的方向,朝着正确的方向在前进,并且在不断加速。

这个大宋一点一滴的变化他都看在了眼里,并参与其中。

那份骄傲和自豪难以言喻,他也不愿意和人分享。

一个来自于后世的灵魂在这个时代操纵风云,本就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当看到大宋远离那些悲剧时,那种激动之情真的难以言喻。

“……可大王此次建言免役法,出手就是有条有理,而且从容不迫,不管是什么刁难都有应对之道,和数年前的他截然不同。安北,你功莫大焉。”

曹佾是真心的佩服沈安,他举杯道:“可你们行事为何不叫上某?这是看不起某吗?”

隔壁的管家只觉得心冷了。

国舅在沈安的面前竟然这般低姿态吗?

从这话里就能听出沈安有个小圈子,那个小圈子里有大王。

而曹佾在央求沈安给自己进入这个小圈子的机会。

那某来这里干啥?

求国舅!

苏轼……

苏轼和国舅没关系吧?

可免役法看样子是大王和沈安他们密谋了许久的事儿,他们会坐视苏轼倒霉?

某……

管家靠着墙壁缓缓坐下,突然放声嚎哭道:“郎君,小人没办法了呀……”

“谁?”

隔壁的曹佾大怒,喊道:“拿人!”

房门被人撞开,几个曹家的家丁冲了进来,见管家坐在地上嚎哭,就狞笑道:“竟然敢偷听我家郎君和沈郡公说话,开封府走一遭吧。”

沈安加曹佾,开封府也得掂量掂量。

管家哭的很是伤心,涕泪横流。

“国舅,求您救救我家郎君吧。”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曹佾出现在门外,问道:“你家郎君是谁?”

管家连滚带爬的过去,“楚厚才啊!”

“楚家?”

曹佾是家主,记得这么一门亲戚。

边上有家仆介绍情况,“郎君,楚家带头不交免役钱,还来皇城外喊冤。”

曹佾转身就走。

“国舅……”

管家的喊声回荡在酒楼里,汴梁城中已经传遍了楚家的遭遇。

曹家的亲戚,太后不管,说头痛。

曹佾直接拂袖而去。

这门亲戚大抵是被抛弃了。

为啥?

不少人在分析。

太后那边他们分析不出来,可曹佾却是和沈安在一起吃饭。

曹佾竟然愿意为了和沈安的交情放弃楚家吗?

一时间有心人都在揣测这个关系。

就在这个揣摩中,沈安进了宫。

赵曙和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大郎沉稳了许多,但依旧不够狠。”

什么意思?

沈安低头。

这是单独的一次见面。

赵曙站在屋檐下,感受着渐渐炎热起来的夏季。

“原先的大郎急躁,做事少了城府,可这数年长进很大。”

“你熏陶的不错。”赵曙很是赞赏的道:“只是手法有些问题。”

动辄抽后脑勺,这个熏陶的法子固然让赵顼记忆深刻,可让朕这个做爹的很纠结啊!

沈安尴尬的道:“臣那不是年轻吗。”

他看似在解释,可心中却颇为不满。

那几年赵曙可没多少工夫去管儿子,赵顼就撒欢般的在外面游荡,若非是遇到了沈安,他能学到什么?

历史上的赵顼此刻已经要接近帝位了吧?

登基之后他就急不可耐的盯住了王安石,然后把自己的改革大计抛出来。

随即改革就开始了。

急不可耐啊!

可这样有啥好处?

没有周全的准备,新法疾风骤雨般的出来,结果然并卵。

可经过沈安的熏陶之后,如今的赵顼很是沉稳,做事有板有眼的,急躁?没有的事儿。

腹黑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说到这个,沈安就想起了乔二。

那个乔二在赵顼的手下竟然能活到今天,赵顼真的不够狠啊!

赵曙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你还年轻,可手段却够狠。大郎那边你要多看顾一二,毕竟……生在帝王家,软弱就是罪过,就会害人害己。害己也就罢了,若是成为了帝王,那会害了这个大宋。”

帝王软弱,比如说仁宗,君臣之间拉锯了一番,帝王的权利渐渐被消磨,这便是臣强君弱。

若是韩琦等人再跋扈些,仁宗的存在感会更弱。

所以仁宗的仁慈和无为如今看来更多是一种妥协。

“朕自从登基以来,和宰辅们看似和气,可内里却颇多争斗。”赵曙的话并未出乎沈安的预料。

“和臣子争斗,切记不可软弱……”

宰辅们都是老狐狸,你软弱了,他们就会强硬。

“大郎还年轻。”赵曙淡淡的道:“朕本想磨砺他一番,可他却对朕有些防备……”

陈忠珩在边上不安的动了动。

帝王和皇子,在父子的身份上还有一个君臣的大义在。

赵曙说儿子防备自己,那就是君臣。

沈安辩解道:“官家,您首先是君。大王是臣……您的教诲他当然会听,可那是教诲。而臣是朋友间的熏陶……年轻人不喜欢被说教,您的教诲就是说教。”

大胆的沈安啊!

陈忠珩觉得好基友是在作死。

你竟然敢把官家的教导说成是说教,回头官家不收拾你某跟你姓。

赵曙的面色微青,勃然大怒,旋即却又冷静了下来。

“大郎自从出阁之后,和朕的关系就有些疏远了。”

他惆怅的道:“当初皇后说晚些再让他出阁,朕没听,如今看来,却是朕错了。”

皇子出阁就脱离了皇家的家庭氛围,从此变成了一个臣子。

“你是对的。”赵曙想了许久,赞许的道:“旁人说你是大宋最会教导人的先生,如今看来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