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翌日又是一大早,姜桃梳妆打扮之后,接上苏如是,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苏如是看着她略显疲惫的神态就是一阵心疼,说:“昨儿个陪了我一天,今儿个又起这么早。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今遭从宫里回来你哪也不许去,给我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姜桃打了呵欠,又对她笑了笑,“我还年轻嘛,而且现在身子好得很。师父也不用像从前那样担心我。”

苏如是给她抿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想到从前的事又是一阵叹息,“你别怪师父啰嗦,你是师父失而复得的宝贝。自然会要紧一些。”

后头苏如是也不和她说话了,让她靠着引枕再眯一会儿。

两三刻钟后,沈家的马车刚在宫门口停稳,姜桃和苏如是刚下了马车,便有大宫女立刻迎了上来。

姜桃见她有些眼熟,就听她边福身边道:“奴婢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碧桃,天不亮奉命在这等国舅夫人和苏师傅了。”

姜桃也就回想起来眼前的是太皇太后身边得脸的大宫女,虽然名为宫女,但打小在她老人家跟前长大的,在寿宴的时候,便是那些夫人太太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能让这样的半个主子天不亮就在宫门口等着,那绝对是一项殊荣了!

姜桃心里有数,她和太皇太后不过见了一面,也谈不上什么情谊,这殊荣怕还是因为她师父。

果然她就见碧桃行完礼后就走到了苏如是一侧,扶着她一只胳膊给她引路。

未几,她们就到了慈和宫。

太皇太后避世许多年了,日常宫门都只开一半,也就是寿宴那日来的人多,宫门才大开了。听说那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的盛况。

如今不过才过辰时,太皇太后的宫门就已经大开,显然是一副郑重迎客的态度。

姜桃心里是真的对太皇太后和自家师父之间发生的事挺好奇的,前一日她见苏如是不想多说就没问,回去后越咂摸越不对劲。

她师父是商户之女,和太皇太后那个级别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就算不是伯牙子期那种知音,怎么也不该现在这样好像结了仇怨似的。

后来沈时恩回来了,听下人说宫里来过人,就问姜桃白日里什么事。

姜桃说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太皇太后喊她和师父一道进宫。

沈时恩不解道:“那这是好事儿啊,说明她老人家对你上心。而且她和苏师傅也是老相识了,素来就有交情的。想来只是叙旧罢了,怎么你看着忧心忡忡的?”

“我师父和太皇太后……唉,不是那回事。”

沈时恩奇怪地问怎么不是了?

而后他又接着说起当年他定亲的时候,他长姐想把他的亲事办的好看一些,特地请了太皇太后帮着做媒赐婚。

那时候的太皇太后就已经不理俗务很多年了,虽然和沈皇后关系不错,但并不是很想插手沈家的事,推说有她这皇后赐婚已经很体面了,没必要画蛇添足。

直到沈皇后拿出姜桃那时候的绣品,还告诉太皇太后说这是苏如是帮着送进宫的。

太皇太后这才知道沈时恩属意的成婚对象是苏如是的入门弟子,也才松了口,答应等他们写好婚书,稍后就给他们赐婚。

可惜那道赐婚的懿旨还没发出,沈家就出事了。但到底沈时恩还是承了太皇太后那份情。

加上平时太皇太后对苏如是多有赞赏,引得世家豪门也对苏如是的绣技推崇备至。

所以他也和之前的姜桃一样,认为两人素有交情。

事关苏如是的私事,姜桃也不好解释那么多,只道:“反正不是那么回事,不过我也不清楚,明天进宫看看吧。”

她回想着前一天的事,再抬眼的时候就已经和苏如是进了殿内。

太皇太后已经在等着她们了,见她们进来,她就笑道:“都免礼,别客气。”

但苏如是还是十分郑重地行了个全礼,姜桃也只好跟着福身。

太皇太后丝毫不以为意,笑容不变地道:“你就是这样客气规矩,倒是我把你的性子给忘了。”随后又给她们看座。

尽管连姜桃都看出此番太皇太后的款待的对象是自家师父,但苏如是坐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自己只是个陪衬一般。

太皇太后也没强迫她说话,转头问起姜桃说:“昨儿个秋猎回来累着了吧?和哀家说说围场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儿。”

姜桃便笑着把第一天萧世南使诈想得头名,却被自家带着老虎的弟弟截了胡的事说给她听。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就喜欢听小辈的热闹事儿,被姜桃那绘声绘色地一说,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英国公府那小子我知道的,小时候同时恩,小珏三个臭皮匠就爱凑到一起,没少惹是生非。当时我宫里有一棵枣树,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纯粹是我一时兴起让人种的。这三个小子每年到了那树结枣的时候就来打枣子。时恩大一些,还知道避忌,站在外头用石子儿打,英国公府的小子和小珏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坐在墙头上摘一颗吃一颗,直到吃够了才肯走……其实他们那样的,要吃什么好东西吃不着呢?就是皮,贪玩。”

姜桃听着沈时恩他们小时候的浑事儿也跟着抿唇笑道:“您也是好性儿的,他们连您宫里的东西都敢打主意,您就该让人好好教训他们。”

太皇太后说怎么没有呢?

“哀家也不是心疼东西,而是那白核枣滋味本就不好,也不好克化,我怕他们吃多了伤脾胃,特地让人知会了阿蓉,也就是小珏他母后。几个小子倒是都听阿蓉的话,后头不来打枣子了,却去太液池里抓先帝养的鲤鱼,在湖边就地生火烤着吃,还差点把旁边的树给点了……阿蓉也没办法了,和哀家说还是让他们来慈和宫里打枣子吧,总比他们去做旁的安全。”

姜桃之前只在萧世南那里听过一些他们小时候的顽皮事,但萧世南作为调皮捣蛋的当事人之一,讲述过程自然是美化过的。如今听太皇太后说了才知道,那哪里是顽皮啊,分明就是熊到家了!连在皇宫里都敢那样,其他地方那肯定是更无法无天!

而且太皇太后说那会儿萧世南和萧珏才五六岁,沈时恩却已经是十一二了。

姜桃怎么也没想到他十来岁了还那么皮,也难怪当初他早先定亲的时候跟闹着玩似的,不过和上辈子的她打了个照面,就指定了她。合着真如他所说,他在沈家出事前和现在的萧世南没两样。

太皇太后打开了话匣子,乐呵呵地和姜桃说了好久的话,总算是缓和了因为苏如是冷淡到显得有些怠慢的态度,而产生的尴尬气氛。

后头太皇太后又问起,说:“秋狩的时候没少人和你套近乎吧?我听说还有个大胆的,在小珏面前跳什么番邦的回旋舞,让他一句话给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