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霸主因此而换位(第6/17页)

这群人这时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天天郁闷地生活着。哪知,夷吾却硬要打破他们这个郁闷的生活,派人出来要他们的性命。他们就再怎么没有理想,但也在乎自己的性命。尤其是重耳,听说那个曾经砍断过他衣袖的太监又提刀过来追杀他了,吓得脸当场变色,忙把几个死党全部叫来开紧急会议。

大伙儿认为,只有一个字:逃!

往哪儿逃?

大家又一致认为:齐国。

当时,齐桓公虽然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但齐国仍然是当时最牛的超级大国,而且离晋国又远,夷吾不会再费这么多工夫去要他们的脑袋吧?而且他即使不怕网民拍砖,一定要来个跨国追捕,也不敢跨到齐国的领土上。

而且,他们在开会的时候,估计也把以后的出路摆上了议程,觉得咱几个都已经当了狄国的良民,老老实实地低调做人了这么多年,夷吾仍然放不过他们,因此他们认为,以后得有所作为,不能再这么窝囊地过日子,让人家老是提着凶器来骚扰他们的生活。他们选择齐国,恐怕也有想借齐国之力,搞定夷吾,把主动权牢牢地控制在手里的意图。

大家这么一讨论,血压当然就升高起来,神经系统也跟着活跃,认为他们现在虽然是一群逃离家园的难民,但他们的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重耳也重新把信心树了起来,就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跟他的那个年轻老婆说:“老婆,现在我们的困难是暂时的。我们一定再回来。你就耐心地等待吧。如果二十五年后,还看不到我们事业成功,你就改嫁吧。”

你一听重耳这个话,就知道这家伙是多么多么的自私。要人家等你二十五年再改嫁,能嫁给谁?除非再碰上那个八十一岁的姜太公,否则谁还理你这个五十岁的太奶级美女?那时她再改嫁,其难度估计跟现在我们国足运动员转会到国际米兰差不多。

季隗当然不是猪头,当场就说:“现在我都二十五了,再过二十五年,还能嫁出去?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二三十岁的剩女多得要命,谁会再要一个五十岁的老女人?你去干你的事业,我守我的活寡。你的事业困难重重,我守活寡也不容易。你就用你事业来支持我,我就守我的活寡来支持你的事业。”她的原话是:“犁二十五年,吾冢上柏大矣。虽然,妾待子。”

这话,像革命夫妻的话吧?

重耳叫他身边的那个工作人员头须收拾好行李,大家好好吃一顿在狄国的最后晚餐,然后出发。

重耳正坐在那里休息,想着晚上吃点什么才好,狐毛和狐偃就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对他说:“老大,不好了,刚才我们老爸派人过来说,那个勃鞮决定提前一天过来,叫咱们赶快逃跑,再晚就来不及了。”

原来,勃鞮吸取上次运行不够神速的教训,这次就决定抢在时间的前面,把任务完成得漂亮一点。哪知,仍然给狐突老家伙知道了。

重耳一听,只觉得头马上就大了起来,也不通知那几个马仔,马上就向外面狂奔。

其他人也在这个时候得知消息,全都跑了出来,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连他的车夫壶叔也赶着一辆马车狂奔。只有那个头须还不见人影。这哥们儿可是主管行李的,现金什么的都是他老哥拿着的。

他要是不来,大家的口粮就成了问题。

最后赶来的赵衰对大家说:“听说那家伙带着咱的行李跑了。”

大家对着空气运用大量的粗口话骂了一阵之后,知道再骂下去,除了显示他们不文明礼貌外,再没有其他用处了。现在最要紧的是逃命,而不是骂娘。

他们的目标是齐国。

但必须要到卫国转站。

卫国的国君叫卫文公。这哥们儿的肚量就跟他的那个国家一样,小得要命,别的事都记不清楚,但特别会记恨。以前卫国有个基础建设,大家都去帮忙,可晋国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这个卫文公就一直记着这个事,恨不得吃了晋国人的肉。当然,他那么屁点的实力,这个恨也只能恨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公开跟人家叫板。这时,听说重耳要经过他的国都去齐国,就说,皇历上写:今日不宜开门,然后叫大家按照皇历的话去做。

重耳他们跑了一天的路,按照常规,以他那个公子的身份,经过这些诸侯国,都会得到招待一下,让他们公款大吃大喝一餐,然后再欢送出城的。可他们又饿又累地跑到这里时,却连个城门都进不了。

几个人在那里很想大爆一顿粗口,但最后只得拼命忍着,绕着城墙向东过去。谁叫咱现在是弱势群体啊。

弱势群体就是人家欺负的对象,否则就不叫弱势群体了。

不光是卫文公欺负他们,就连几个最底层的老百姓也拿他们开涮。

他们来到五鹿时,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提不上来了。他们看到几个农民伯伯正在田地里吃饭,虽然吃得很不卫生,放在平时,重耳他们会觉得这个吃法很恶心。可现在他们盯着那几个人,盯得眼珠都差不多要落下来。

后来,重耳忍不住了,对狐偃说:“你过去问他们要点来吃吃吧。我真的受不住了。”

狐偃的智商虽然很高,平时玩点阴谋诡计也很上手,但讨饭的水平实在太菜,跑过去向人家讨饭,态度很文明,用语也很礼貌,弱弱地问人家可不可以借口饭吃,可人家却不吃他这一套。

那几个老农一边大声嚼着食物,一边说:“你这不是来玩我们吧?你这全身名牌,够我们一年都吃不完啊,也来跟我们要饭吃?呵呵,想开展忆苦思甜活动,也不要到这里来啊,你们在家里想吃野菜也可以弄到啊。”

狐偃在玩政治时,虽然厚黑功夫很到家,可这时脸皮却薄得要命,听人家这么一说,两只饥饿的眼睛盯了人家的食物一阵之后,就转头走了。

另一个人看他转头过去时,动作虽然很弱,但咽口水的声音却超级洪亮,觉得这家伙还不够可怜,得让他的可怜更进一步,就放下餐具,从地里抓起一块还沾着新鲜农家肥的黑土递过去,说:“这个给你们,想吃多少有多少。反正粮食也是从这个地方长出来的。这可是原生态食品啊,比绿色食品更牛。”

魏犨一看,脾气就上来了,堂堂晋国的贵族,现在居然给这几个草根阶层这样玩,看来不当个杀人犯还真咽不下这口鸟气了,挽起袖子大叫:“老子就是饿着肚子,也要用最后的力气把他们暴扁一顿!”

重耳这时也气得全身都要冒烟,正要下令开打。

狐偃却把魏犨拦住。

赵衰很低调地接过那块黑土,对重耳说:“老大,这是好兆头,这个土是土地的土啊。人家送给咱土地,咱不要那还要什么?请老大赶快接受。”他的原话是:“土者,有土也,君其拜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