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公道世间唯白发(大结局)(第2/5页)

武氏笑道:“是,公爷说的有道理。”

李素也笑:“你我结盟须守望相助,你需要一股朝堂的势力为你撑腰,作为你与皇后争斗的筹码,而我,需要你将来掌权后与我配合,推动新政,完善科举和各种民生政令,这一点,你有没有异议?”

武氏笑容愈发灿烂明媚:“完全没有,奴婢唯公爷马首是瞻。”

李素笑道:“你我还年轻,做成这件事可能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但愿你我盟友的关系能够一直坚挺下去,相比之下,你在宫里的敌人更多,这几年够你忙的,朝堂的事你多帮陛下出出主意,陛下还年轻,许多事思虑难免不周全,有你在旁辅佐,能少走许多弯路。”

武氏目光闪动,忽然笑道:“辅佐陛下处理政务,公爷不担心奴婢野心越来越大么?”

李素笑着叹道:“非逼着我说伤感情的话……这么告诉你吧,我还没死,你翻不了天。”

武氏笑容顿僵,神情一凛。

李素又笑道:“当然,我希望我们结盟的过程是愉快的,相爱相爱不离不弃的,你若肯安分,我必对你维护到底,武姑娘认同否?”

武氏点头,缓缓道:“奴婢没有别的想法,公爷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迟疑良久,武氏忽然轻声道:“奴婢听说……前几日农学丢了稻种?”

李素眨眼:“你这话是在闲聊么?农学丢了稻种关我何事?”

武氏一滞,又道:“还有一名倭国僧人死了……”

李素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实在没话跟我说,不妨和我一起坐在屋子里发呆,这种无聊之极的闲事莫来跟我说,或者去跟我夫人聊聊,你们女人喜欢说这些闲杂琐事。”

见李素似乎没有承认这两桩事的意思,而且神情也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样子,武氏原本笃定的猜测有片刻的动摇,随即幽幽一叹。

说过了正事,前堂又传来喧嚣声,老将们的酒品越来越不堪,老远便听到程咬金骂骂咧咧的声音,似在撒酒疯。

李素无奈长叹,喃喃道:“如果我有儿子的话,一定在他们的酒坛子里撒一泡败毒去火的童子尿……可惜了,我已不是童子。”

朝武氏笑了笑,李素道:“前堂那几位长辈有动静,我去看看,武姑娘自便,径可寻我夫人说说话儿……”

说完李素站起身。

武氏忽然叫住他,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脸,良久,武氏眼眶一红,轻声道:“奴婢当初其实有更好的选择,若那时公爷心中有奴婢的一锥之地,奴婢便会对公爷死心塌地……”

李素沉默一阵,淡淡道:“现在你应该对陛下死心塌地,莫伤他,莫负他。”

说完李素转身离开。

武氏独坐在屋内,眼泪终于缓缓滑落。

如果自己不曾离开,想必在县公府的这两年一定很幸福吧?

“权势”与“幸福”,似乎永远是矛盾的,永远只能选其一,她已做出了她的选择。

……

……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李素与武氏的关系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其实从相识到如今,李素与武氏并无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相反,二人的利益往往连在一起。李素知道武氏心中对他有恨意,这种恨意有一部分来自于李素长期给她的心理阴影,有一部分来自于男女之间爱而不可得,于是由爱生恨。

如今大家各自有了归宿,以往那些恩怨现在看起来那么的可笑。

跟云诡波谲的天下大势与朝堂争斗比起来,李素与武氏之间的这点小恩怨算得什么?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和利益,李素与武氏的联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前后送走了武氏和喝得醉醺醺的老将们,李素仍站在自家大门口,望着远处一轮西沉的残阳呆呆出神。

一双柔荑抚上李素的肩头,许明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夫君在想什么?”

李素没回头,笑了笑,道:“我在想……今晚应该吃什么,要不要亲自下厨做几个好菜,弄一壶冰镇的葡萄酿,独斟独饮。”

“夫君今日为何兴致甚好?”

“未来十年的布局,今日落下了最重要的一子,当然值得庆祝一下。”

许明珠想了想,迟疑道:“因为……武姑娘?”

李素也不瞒她,点头道:“对,因为她。夫人不要小看这个女人,假以时日,她必能一飞冲天,我未来要做的事有很多,有了她的帮助,算是帮我分担了一半,只不过,对这个女人,既要用她,也要防她,有点辛苦,但也值了。”

“一个女人……竟值得夫君如此看重?”

李素叹道:“她……原本应是史书上最耀眼的一颗星,不过她成就的功业,都是被情势逼迫所致,如今有了我,历史或许不一样了。”

许明珠听得满头雾水:“妾身太笨了,夫君说的妾身都听不懂。”

李素哈哈笑道:“听不懂很正常,这世上没人能听懂。走,夫人随我进屋,今日酒兴正浓,夫人也破例陪我喝几盏葡萄酿如何?”

许明珠笑了:“夫君既有雅兴,妾身定当相陪……”

夫妻二人往回走,李素忽然牵起了她的手。

许明珠的手比较粗糙,当年为了救他而横穿西州沙漠,她的手被沙粒磨出了许多伤痕,这些伤痕已永久留在她的手上。

每次牵着她的手,李素心中便浮起无限的感动与愧疚,牵手的力道也更紧了。

“夫人与我共饮后,今夜将蓁儿交给丫鬟如何?”李素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许明珠迷茫地道:“为何?蓁儿向来都是与妾身睡的……”

李素笑得很荡漾,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努努力,再造几个小蓁儿……为夫掐指算过,今夜正是造人的良辰吉日,若用‘空翻蝶’‘背飞凫’和‘吟猿抱树’三式,可孕矣……”

许明珠俏脸刷地涨红了,羞得无地自容。

“夫君你……光天化日的,你竟……”

话没说完,许明珠大羞而奔。

……

东阳道观。

一枝红杏进墙来。

李素搭着梯子,双手撑在道观的围墙上,不进去也不下来。

东阳穿着素色道袍,一脸哭笑不得地在墙内瞪着他。

“好歹也是当朝国公了,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教人看见笑话!你若想进来便小心顺着梯子下来,趴在墙头算怎么回事?”

李素笑道:“我不进来,你如今在守孝,我不能坏了你的名声,咱们就这样说说话挺好的。”

东阳叹道:“数遍大唐的权贵,唯独只有你这么特立独行,反正我从没见过趴墙头的国公。”

“哦,这个你得习惯,以后我会经常趴墙头,什么时候想我了,便在院子里放只纸鸢,我便扛着梯子过来与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