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风骨(第2/4页)

“是啊!”沮授点点头,附和说道,“听败兵回报,当时我等八千骑兵已开始冲锋,短短半炷香之后,便可将曹孟德或杀、或擒,然而就是这时……唉!上天助曹不助袁!可恨!”

“沮大人所言,颇似妖言惑众、怠我军军心啊!”站在庞统另外一边的郭图眼神一闪,冷笑说道。

沮授此刻也知自己失言,急忙拱手解释道,“郭大人误会了,在下一时失言,非是……”

“非是什么?”郭图连连冷笑。

“公则兄!”庞统暗暗扯了扯郭图衣袖。

望了一眼与自己相处至好的庞统,看在他面上,郭图这才冷哼一声,就此为止。

而这时,一直愣神听着的袁绍眼睛一瞪,张张嘴不可思议喃喃说道,“莫非……莫非真是上天欲助曹孟德……”

“主公多虑了!”谋士审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世间之事,凑巧者万万千,皆是天意耶?不尽然,依在下之见,连日来此地酷热难当,凑巧降雨、恰逢此时叫曹孟德捡回一条小命罢了,主公莫要多虑!”

凑巧降雨?岂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庞统心中暗暗撇嘴,非是针对审配,而是针对他所言之事。

庞统与诸葛亮自幼相识,两人所学,大致相同,其中差别在于诸葛亮主习内政,庞统主习兵略,对于占星问卦之事,两人或有涉及,就因如此,庞统敢确定。

这雨,来的着实蹊跷!

就算连日酷热难当,然而观此间天色,却非是那时降雨……

六丁六甲奇术?

莫非曹操帐下亦有能士懂六丁六甲天术,行云布雨?

然而《六丁六甲》天书在孔明手中,世人就算能从先贤杂书中学得奇术一二,又如何比得过孔明,又如何能掌握得如此精妙?

庞统自是明白,若不是暴雨恰巧在那八千骑军开始冲锋之时降下,那些骑兵岂会全军覆没?哪怕是降雨早那么数息,那些骑军也必定是缓缓撤军。

骑兵,虽是沙场利器,然深被天时地利所克……

曹营中人,究竟是谁……懂六丁六甲之术?庞统心中暗暗猜测着。

其实,那阵雨,非是六丁六甲之术,而是奇门遁甲之术,就因庞统不了解其中究竟,是故想岔。

也不怪庞统算岔,谁叫恰巧是天降暴雨为曹操解围呢?

《六丁六甲》天书,自是可以驱使天象,行云布雨,可是莫要忘了,天卷天书分上下,除了六丁六甲之外,还有《奇门遁甲》。

为何《奇门遁甲》亦算天卷奇书?

倘若《六丁六甲》驱使的是天象,那么《奇门遁甲》驱使的便是天意,便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的那个‘天’!

作为两本天字卷天书,《六丁六甲》与《奇门遁甲》威力远在其余地、人天书之上,一本有迹可循、一本无迹可寻。

《六丁六甲》着重天威,《奇门遁甲》着重天意,两者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中的‘天时’。

但是论两者之区别,《六丁六甲》乃是驱使天力为己用,呼风唤雨、兴云起雾,就算冬季起东南风,亦不在话下,期间过程,皆由那人自行控制,而《奇门遁甲》,乃是借天力为已用,只求结果、不问过程。

就拿曹操来说,此次是天降暴雨,救了曹操一次,那么下次,也有可能是河道决堤,救了曹操第二次,并非一定便是便是天象改变,乃是天意,是故,此事无迹可寻。

就因如此,司马懿最是心惧,亦是最想得到的,便是这本,《奇门遁甲》!

“非是天助,曹孟德岂能脱此险地?”袁绍长叹一声。

“主公勿虑,”庞统见帐内众人颇有些谈‘天意’而色变,心下冷笑一声,拱手说道,“主公,就算是天意叫曹孟德脱险,主公欲如何?”

“唔?”袁绍面色一愣,不明庞统意思,诧异说道,“我不明士元之意,请详言之!”

“诺!”庞统微微一笑,再复一拱手,哂笑道,“倘若当真是天意,天意叫曹孟德脱险,那么主公何处何从?是继续南下呢?还是打道回府?待日后养虎为患,反为其所制!”

“你这是什么话!”帐内有一袁将大声呵斥。

“士元!”郭图与沮授皆有些色变,暗暗提醒庞统慎言。

“……”只见袁绍面生露出浓浓不渝之色,深深望了庞统一眼,忽然哈哈大笑,帐内众人,皆是惊愕。

“哼!”轻哼一声,袁绍好似有些无奈,用手指着庞统笑骂道,“若在以往,我早已将你推出去斩首了,士元也真是,就不能好好将道理言于我么?我袁本初可是冥顽不灵、愚笨之极之人?唔?”他环视着帐内众人。

帐内众人不明所以,讪讪一笑,不敢搭话。

“是啊!”点点头,袁绍扯开身上被褥,起身坐在榻边,凝神说道,“我等如今,不过只有两条路可行罢了,一者,南下取中原,成不世霸业;一者,黯然回河北,坐看曹孟德气候渐成,我等为其所败……哼,就算天欲助曹,那又如何?我袁本初坐拥四州百万大军,既然能叫曹孟德陷入险地一次,便有第二次,我倒是要看看,上天如何助他!”

“主公英明!”庞统拱手小小恭维一句。

原来如此……郭图抚须一笑,然而与同样笑意盈盈沮授对视一眼,脸上笑意顿时收起,冷哼一声。

沮授摇摇头,一声苦笑。

“尔等怎么了?”望着帐内众人,袁绍大喝道,“不就是叫曹孟德逃过一劫么?”

“主公……”犹豫一下,审配上前,迟疑说道,“方才不及禀告主公,元图……元图不慎为曹军所俘……”

“什么?”袁绍面色大惊,急切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再细细禀于我一次!”

“诺!”审配拱手应命,将自己知晓的,一一告知袁绍。

“唉……”听罢,袁绍长叹一声,抚着榻边扶手,喃喃说道,“他亦曾言于我,颜良性狭,虽骁勇,不可独任。可恨我不从,如此他才自愿居颜良身旁……”说着,袁绍忽然想起一事,面色微变,低声喝道“那许攸呢?”

审配犹豫一下,细声说道,“许大人领五千将士,保延津不失……”

“哼!”袁绍重重一拍扶手,冷哼一声。

“主公,”或许是怕主公袁绍迁怒无关之人,沮授上前拱手说道,“主公,那八千骑军尚幸存者,已随败军回延津、平丘一带,在下以为,此些将士如今四肢不全,重、轻伤不等,不如放归故乡,以慰主公仁慈之心……”

“不可!”沮授尚未说完,庞统一口喝断,摇头拱手说道,“在下听闻,此些将士在军中散播谣言,当斩之以正军威!”

“什么?”沮授面色大变,回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庞统,急声说道,“军师所言大大不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