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哈马祖尔攻防战(下)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但毕竟这是开始的结束。

――温斯顿丘吉尔,1942

玛雅文明的篮球文化一直为人所津津乐道。在同一时期其他文明还在为青铜冶炼的合金比例和稻谷种植方式殚精竭虑的时候,玛雅文明却率先进化出了单纯用于娱乐的职业化活动。

玛雅篮球与现代篮球从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器材和规则上略有差异。玛雅篮球场地是一个长宽为五十乘二十的矩形场地,两边是垂直的石壁,墙壁上各安放着一个石制篮框。篮球的质地分为两种:橡胶球用于训练,石球用于正式比赛因为比赛时的对手不是自己人,所以要换成杀伤力比较大的。

玛雅篮球的规则很简单,允许队员用身体的任何部位将球送到对方篮框里去,也允许对方用任何部位去阻挡。比赛时间无限制,直到一方队员全部失去战斗力为止,所以每一场比赛往往会演变成大规模斗殴。有人曾经提出疑问,认为篮球这个词不够准确,这项运动更接近于橄榄球或者无限制散打。这个词的翻译一直到今天都仍旧有争议,本书姑从旧译。

无论这项运动的名字叫什么,都改变不了它血腥的本质,几乎每一场比赛都会有人死亡或重伤。玛雅人对于这种野蛮血腥的运动十分痴迷,即使是在哈马祖尔这种审美观畸形的城邦,篮球比赛同样受到热烈追捧。据考察,玛雅文明圈已经有了具备联赛雏形的篮球比赛,每一个城邦都拥有一支或两支篮球队,他们会定期前往其他城邦参加比赛。每一支球队的队员数量都很惊人,通常在三十到四十人左右,因为这项运动对于人员的消耗实在太大了;而且一旦他们在客场不小心赢得了比赛的话,四十人的队伍规模可以确保至少三分之一的队员能从观众的围攻下生还。

大英博物馆里至今仍旧存放着一份关于玛雅篮球联赛规则的玛雅文文献,文献已经残缺不全,上面记载着精密的积分制:胜者得三分,打平各得一分,败者无分。如果客场球队在前往比赛城邦途中发生意外,比如被猛兽或毒蛇袭击,而无法参赛的话,主队得两分。

玛雅篮球最让人尤其是NBA球队股东们觉得不解的规则是:胜利球队一方的队长在比赛结束后要被杀死,尸体搁在金字塔的顶端直到彻底腐烂变成一具骷髅。

共和历2790年,一位NBA球队的老板在接受探索频道采访时表示:如果对失败一方的队长做出这样的判决,我完全赞成,而且也十分想那么干,那些该死的废物没有一丁点儿的存在价值!但玛雅人为什么要把胜利一方的队长处死?他们如果不想要他,完全可以把他卖给其他球队换一大笔钱嘛

平心而论,这位球队老板的说法已经接近了问题的实质。玛雅人处死胜利者的目的,正是为了转会。

根据玛雅神话,羽蛇神和太阳神同样喜欢篮球,他们会派出美貌的少女精灵去篮球场搜集死去的篮球好手灵魂,并把他们带到天上的训练场地训练。末世之时,羽蛇神和太阳神的两只球队将进行决赛,这些天国的好手灵魂们将会为各自的神灵而战。因此玛雅人殷切地希望自己的英雄能尽快回到天上,这样可以填补神界球队空缺,增加板凳厚度,以取悦神灵,好使人间风调雨顺,合家平安。

后来一支北迁的印地安人把玛雅神话流传到了北美、加拿大地区,后来又被阿拉斯加的爱斯基摩人带去了北极圈,那些不幸的爱斯基摩人后来遭到了维京海盗的洗劫。那些北欧野蛮人并没有深刻地领悟到这个神话中关于体育精神的精髓,他们只是觉得这个设想不错,于是就按自己的喜好作了调整,把篮球手改成了勇士,逐渐形成了北欧瓦尔哈拉神话。

这一学术研究成果遭到了斯堪的纳维亚诸国的一致抵制,而中美洲国家则持乐观其成态度,甚至还考虑追究斯堪的纳维亚诸国的版权责任。但他们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著作版权只有五十年期限,而且他们也找不到编造这个神话的玛雅人。

所以当攸侯喜指挥官的投石机击中哈马祖尔的体育场时,其效果相当于击中了一个火药库,观众们的情绪被那枚石弹彻底引燃,骚乱的浪潮席卷了整个城邦。

在这片骚乱中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只有以守卫队长为首的二十几名玛雅战士。他们在第一时间集结在了城市入口,然后看到了城外密密麻麻的殷商阵列。

殷商军团同时也发现了他们,全副武装的殷商战士拔出短刀,向前迈上一步,同时大吼。他们有几千人,对方只有二十个,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守卫队长手下的表情都显得很惊恐,眼前的庞大武装集团前所未见,而那些闪耀着金属光芒的巨大机械更透着神秘与恐怖玛雅人最大的武器也不过是一百五十公分的竹枪罢了,投石机的概念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极限。

自然规律很公平,他让一个民族在一方面很优秀,就势必会在另外一方面予以平衡。日尔曼人拥有严谨的思维,所以他们缺乏幽默感;意大利人具有艺术家的气质,所以罗马的下水管道杂乱不堪;日本人的右腿很长,所以他们的左腿就相对短一些。所以当玛雅人在娱乐活动独树一帜的时候,他们在军备技术方面的落后也就可以理解了。

两军谁都没有动,局面一时间陷入对峙状态,只有殷商的投石车兵们仍旧悠闲地往车上装填石块,然后咻地一声砸进城里去。玛雅战士们面入死灰,他们一直以为从天而降的石雨是天谴,却没想到是来自于这些奇特的人类。

守卫队长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玉刀刀刃冲下,举起右手,这是玛雅人表示没有敌意的手势。殷商士兵们骚动了一下,忽然让开了一条路,然后传来一阵轮子碾压泥土的隆隆声,由一群人拖曳着的战车开了过来,战车上端坐着攸侯喜指挥官和夫荣。

战车开到守卫队长身前停住,队长认出拖车的人里有四个是本城的农夫。夫荣跳下车来,用玛雅文对队长大嚷道:

殷商城邦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向你垂询,现在城里的情况如何?

和往常比赛完一样。队长冷静地回答,随后补充了一句:但情况如何,我又怎么能知道呢?每当我把眼睛移开的时候,局势就会有新的变化,人永远都是落后于现实,只能复述着过去。

历尽八卦洗炼的夫荣对于这样的谈话还有点不太适应,她把队长的话转译给攸侯喜指挥官,攸侯喜指挥官皱起了眉头,他认为这个家伙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殷商城邦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向你垂询,哈马祖尔最高统治者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