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鹰击长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使日本(四)(第2/3页)

大内兼平忽然张大了嘴,他看见一支箭从顶上射来,迅疾如闪电,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扑’的一声,劲箭射穿了他的头颅,大内兼平惨叫一声,翻身落海,大船劈波斩浪,瞬间撞翻了小船,无情地将它碾碎在自己庞大的身躯之下。

宝船穿过海峡,率领三十艘战船截断了倭寇船只的后路,迅速向长崎港包抄而去。

……

长崎峡湾中的海战已呈白热化,二十艘大明战船与二百余艘倭寇战船的战斗正激烈进行,枪炮声隆隆,白烟在海面上腾起,这是大明最精锐的舰队,坚船利炮,所向披靡,船队成倒‘八字’字阵型,又像一只张大口子的渔网,用火炮的轮番射击将入网的一只只倭寇战船绞得粉碎。

但倭寇的优势却在于灵活且经验丰富,尤其数量众多的小船,它们在明军大船之间穿梭疾行,用一支支火箭射向明军的大船,更有无数精通水性的水鬼潜入了船底,用利刃穿凿船底,或用火药包炸船,一只只长绳钩爪飞上大船,身着黑衣的倭寇像猿猴一样向上攀爬,却变成对面大船的活靶,箭如雨发,枪炮声密集,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

对明军战船威胁最大的还是潜入海底的水鬼,不怕凿船,就怕他们用火药包炸船,在倭寇的长期作战中,驻守福建的明军发明了一种利器,专门对付倭寇水鬼,这是一种装在船底的大网,上面装有密集的倒钩利刃,一旦潜入船底的水鬼被网缠住,或者被钩住,必死无疑,很不幸,今天的倭寇水鬼们便遇到了这种网钩,船下不时冒出一股股殷红的鲜血。

波涛起伏,海浪掀起白沫,海面上到处漂浮着碎木和尸体,战争极为惨烈,尽管明军战船犀利,但倭寇的战船太多,它们像狼群一样缠住了狮子,不时趁虚猛咬一口,两艘明军的福船的船帆被火箭点燃了,燃起熊熊大火,其中一艘战船的火药舱被点燃,猛烈地爆炸了,大船瞬间解体,数十名明军士兵被炸得支离破碎,坠入海中。

指挥明军二十艘战船作战的是千户杨帆,他多次在山东沿海和倭寇作战,对倭寇的战法十分熟悉,他不理会倭寇小船,而是把火力集中在数十艘大船上,他沉着指挥,船队始终保持阵型,两军战成了胶着状态。

“将军,指挥使大人的船只出现了。”一名眺望员发现了远方海面上的船队。

杨帆当即下令道:“命船队改变阵型,拦住他们逃跑之路。”

跟随着旗语的命令,明军战船开始改变阵型了,倒八字形向两翼舒张,渐渐地在狭窄的峡湾里一字排开,拦住了倭寇船只入港的道路,三里外,海上巨无霸宝船出现了,在它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三十条战船,它们加快了速度,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惊慌失措的倭寇战船倾压而来。

……

洪武二十四年三月十日,远赴日本的大明威海卫水师在日本九州长崎港海域上,遭遇了前来拦截大明货船的二百余艘倭寇战船,明军利用长崎海道的狭窄地势,前后夹击倭寇船只,凭借坚船利炮而大获全胜,倭寇则全军覆没,包括肥前国守护大内兼平在内的三千余名倭寇葬身海底,但明军也损失了三艘战船,死伤一百余人,明军随即撤出了长崎海道,护卫着大明货船继续向南进发。这次偶然发生在长崎的海战却影响深远,一方面它是大明水师第一次在日本本土作战,虽然规模不大,但它标志着明军对倭寇以防御为主的策略渐渐改成攻防并举,明军火炮和战船的犀利令日本倭寇胆寒,沉重地打击倭寇的嚣张气焰,大大缓解了倭寇对大明沿海的侵袭;而另一方面,由于肥前国守护大内兼平的身死,大内义弘便顺其自然地接收肥前国和长崎港,近藤家也一跃成为了长崎港内最大的家族势力,就这样,日本九州的局势被微妙地改变了……

就在大明水师威震异域的同时,山东半岛却发生了严重的旱灾,从去年秋天至今,山东半岛的登州、青州以及兖州府、济南府皆滴雨未下,秋旱、冬旱连着春旱,使河流干涸、土地龟裂,冬小麦大半枯死,屋漏偏遭连夜雨,二月初,青州府突然爆发了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吞噬一切,树林、草地、即将枯死的禾苗,统统被一扫而光,蝗灾开始向登州府的莱阳县和招远县蔓延,洪武二十四年春,山东大灾,米价暴涨,一石米最后竟卖到了十两银子。

山东布政使韩卫平紧急向朝廷求援,朱元璋急命户部左侍郎暴昭为山东宣抚使,赴灾情最严重的青州府视察,并下令山东各地官府开仓放粮,各县各府搭建粥棚赈济灾民。

蓬莱县的灾情也极为严重,不仅本县百姓粮食奇缺,从招远、莱阳逃来的大量饥民也涌入了这座登州府治所在的县城,登州知府赵良成一方面命其他官员到登州各地去组织赈灾,另一方面他停止了官仓放粮,将有限的粮食集中起来,并在蓬莱县设十处赈粥点,每日熬粥发放饥民。

这天傍晚,天已经快黑了,蓬莱县杨知县心事忡忡地来到知府衙门前的小广场上寻找知府大人,这里也是一个赈粥点,尽管今天熬的稀粥已经快没有了,但队伍依然还排得很长,每个人都捏着一块黑色的小木牌,知府赵良成正率领三个衙役便在这里给饥民赈粥。

还没有小广场,杨知县老远便听见了赵良成的斥骂声,“不行!绝对不行,你今天早上和中午已经领过粥了,不能再领第三次。”

杨知县似乎又隐隐听见了孩子的哀求声和衙役的劝说声,但赵成良的态度依然十分坚决,待走近一看,杨知县顿时愣住了,只见赵成良八岁的次子端着一个空碗,正向父亲苦苦哀求,“爹爹,求求你再给我一碗,就一点点也行。”

“大人,就给孩子一小勺吧!就一点点,可以吗?”旁边的衙役也跟着求道。

“不行!”赵良成铁青着脸望着天空,冷冰冰地说道:“我的家人和普通百姓一样,不能有任何特殊,他的一份已经领过了。”

“赵大人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杨知县走过来揽住孩子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咱们大人饿一饿无妨,可是孩子身体瘦弱,他怎么能抵得住饥饿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你问问后面的百姓,能不能再给孩子一点粥?”

他忽然回头大声对百姓们喊道:“各位乡亲,咱们知府大人把自己的俸禄粮全都捐了出来,家里已经颗米没有了,他的孩子饥饿难当,想再喝一点点粥,大家说能不能给孩子。”

“大人,你就给一点吧!”

“大人,我们能理解你的难处,可他是你的孩子啊!”

百姓们纷纷劝说,赵良成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又摸了摸儿子削瘦的小脸,眼睛忽然有些红了,终于点点头道:“好吧!就把爹爹的一份给你,你回去要分给哥哥和妹妹一点,不能一个人喝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