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和周忱(第3/4页)

第二是清理冤狱。苏州有七个县,况钟每天问一个县的案,排好日程,周而复始,不到一年工夫,清理了一千五百多件案子,该办的办,该放的放,做得百姓不叫冤枉,豪强不敢为非,老百姓都叫他是包龙图再世。现在舞台上演唱的《十五贯》,虽然事实上和况钟无关,但确也反映了他在这一方面的工作作风,取得的成绩和威信,是符合历史实际的。

第三是抑制豪强。明朝制度,军民籍贯是分开的,军户绝了,要勾追原籍本家男丁补缺。封建王朝派的清军御史蛮横不讲道理,强迫平民充军,弄得老百姓无处诉冤,况钟据理力争,免掉一百六十个平民的军役,免掉一千四百多平民的世役,只是本身当军,不累及子孙。七县的圩田设有圩长圩老九千多人,大部分都是积年退役(在衙门做过事)的恶霸,这制度和这些人得到大官的支持,为非作恶,况钟不管上官的反对,也把它一起革除了。沿海沿江有些地方的军官,借名巡察河道,劫掠商船,为害商旅,况钟都一一拿办。

第四是为民兴利。苏州河道,淤塞成灾,况钟把它疏浚了,成为水利。人民因粮重贫困,向地主借高利贷,弄得卖儿卖女,况钟想法筹划了几十万石粮食,建立济农仓,每到农民耕作青黄不接的时候,便开仓借贷,每人二石,到秋收时如数偿还,遇有灾荒,也用这粮食赈济。又推广义役仓制度,用公共积累的粮食,供应上官采办物料的赔垫消费,免去中间地主们的剥削和贪污,从而减轻人民的负担。

况钟刚正廉洁,极重视细小事件,设想周密,不怕是小事,只要有利于百姓就做,对百姓有害的就加以改革。兴利除害,反对豪强,扶持良善,百姓敬他爱他,把他看作天神一样。第一次回家守孝,百姓想念他,作歌说:

况太守,民父母,众怀思,因去后,愿复来,养田叟。

又有歌说:

众人齐说使君贤,只剪轻蒲为作鞭, 兵仗不烦森画戟,歌谣曾唱是青天。

三年任满,到京师朝见,百姓怕他升官,很担心,到回来复任,百姓又唱道:

太守朝京,我民不宁, 太守归来,我民忻哉!

到九年任满,又照例到吏部候升,吏部已经委派了新的苏州知府了,苏州人民不答应,有一万八千多人联名保留况钟,结果,况钟虽然升了官,又回到苏州管知府的事。

况钟做了十三年知府,死的时候,老百姓伤心痛哭,连做生意的也罢市了。送丧的沿路沿江不绝。苏州和七个县都建立了祠堂,画像祭祀,有的人家甚至把他的画像供在家里。

生性俭朴,住的房子没有什么陈设,吃饭也只用一荤一素。做官多年,没有添置过田产,死后归葬,船上只有书籍和日用器物,苏州人民看了,十分感动。做官办事,不用秘书,一切报告文件都亲自动手,文字质直简劲,不作长篇大论,说清楚了就算。在请求官田减租的报告上,直率批评皇帝失信,毫不隐讳。

和巡抚周忱志同道合,他每次有事到南京,上岸时虽然天黑了,周忱也立刻接见,谈到深夜。况钟在苏州办的许多好事是和周忱的支持分不开的,周忱在巡抚任上办的许多好事,也有况钟的贡献在内。

三 周忱

周忱(1381—1453)从1430年任江南巡抚,一直到1451年,前后共21年,是明朝任期最长的封疆大员,最会理财最能干的好官。

他是进士出身,在刑部(管司法、审判的部)做了二十多年的员外郎(官名,专员),不为人所知。直到大学士(宰相)杨荣推荐为江南巡抚、总督税粮,才出了名。

周忱不摆官僚架子,接近人民,倾听群众意见,心思周密,精打细算,会出主意,极会办事,人民很喜欢他。

江南其他各府县,也和苏州一样,欠了很多税粮。周忱首先找老年农民研究,问是什么缘故。农民们说,交粮食照规矩得加“耗”(附加税),因为仓库存的粮食日子久了分量就减少了,加上麻雀老鼠都要吃粮食,这样,就会有耗损。官府把预计必有的耗损分量在完粮时附加交纳,叫作“耗”。但是,地主们都不肯交纳,光勒掯农民负担全部耗损,农民交纳不起,只好逃亡,税粮越欠越多了。

周忱弄清原因,就创立平米法,把完粮附加的耗米,合理安排,不管是地主是农民,都一律负担,又进一步由工部(管工程的部)制定铁斛,地方准式制造,凡是收放粮食都用同一的标准量器,革除了过去大斗进小斗出的弊病。农民交粮,一向由粮长(地主)经手存放运输,制度紊乱,粮长巧立名目,从中取利,农民负担便越发重了。周忱经过细心研究,制定一套办法,大大减少了粮长做坏事的机会,也减少了耗损。又精打细算,改进了粮食由水路运到北京的办法,节省了人力和粮食。把这些节约的粮食和多出的附加耗米单独设仓贮存,叫作余米,逐年积累,作为机动用费。又和况钟举办了济农仓,减免了苏州和其他各府的官田租粮。经过亲自考察,发现松江、嘉定、上海一带的河流淤塞,就用余米动工疏浚,兴办了许多水利工程。通过这些措施,人民负担减轻了,加上遇有天灾,可以得到及时的救济,不但荒年不必逃荒,连税粮也不欠了,仓库富足了,民生也安定了。

周忱遇事留心研究,找出关键问题,提出解决办法,随时改革不适用的旧办法,适应新的情况。他有便宜行事的职权,地方性和局部性的问题,可以全权管理,以此,他在江南多年,先后办了不少好事。

他有良好的工作习惯,每天都记日记,除记重要的事项以外,也记下这一天的气候,阴、晴、风、雨。有一回,有人谎说,某天长江大风,把米船打翻了。周忱说不对,这一天没有风,一句话把这案子破了。又有一回,一个坏人故意把旧案卷弄乱,想翻案。周忱立刻指出,你在某天告的状,我是怎么判决的。好大胆子,敢来糊弄人!这个坏人只好服罪。江南钱粮的数目上千上万,都记得很清楚,随时算出,谁也欺骗不了他。

也有全局观点,对邻近地区遇事支援。有一年江北闹大饥荒,向江南借米三万石,周忱算了一下账,到明年麦子熟的时候,这点粮食是不够吃的,借给了十万石。

1449年10月瓦剌也先败明军于土木(今河北怀来县),明英宗被俘,北京震动。当国的大臣怕瓦剌进攻,打算把通州存的几百万石粮食烧掉,坚壁清野。这时恰好周忱在北京,他极力主张通州存粮可以支给北京驻军一年的军饷,何不就命令军队自己去运,预支一笔军饷呢?这样,粮食保全住了,驻军的粮饷也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