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狗鞑子!

“狗鞑子!”

高鹏岳恨恨地对厮杀声越来越激烈的前线骂了一句,一边焦急的盼望复汉军的炮兵们能够再顽强再争气一些,他在一堵胸墙前上走来走去,清军现在完全压倒了南路的复汉军,可时间距离晨曦至少还有一个时辰。

忽然他身旁的亲兵大喝一声:“指挥小心。”一个虎扑,将高鹏岳扑身下。

高鹏起都还没回过来神。

轰的一声响,一颗十二磅重的实心铁球重重击打他身后的胸墙上,大青砖砌成的胸墙立即被打出一个大大的缺口,乱石【转头】飞射。身旁的几个亲兵都捂着头脸滚倒地,大声惨叫起来。

“指挥没事吧?”

扑倒高鹏岳的那亲兵赶紧起身,扶起高鹏岳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没事……”高鹏岳爬起身来,看了看背后的胸墙,心理面也暗叫好险。但在面上他一点也不显露出来。对于涌上来的亲兵建议他再后退一些的提议坚定拒绝。

高鹏岳喝令士兵将那几个受伤的清兵扶下去医治。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将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肝压回胸膛,脑子想的还是陈鸣的命令:晨曦时候,晨曦时候。他该如何才能让部队支撑到晨曦呢?

就在这时望台上的一个士兵突然大叫:“指挥大人,快看,鞑子又增兵了……”

高鹏岳急忙爬上望台看去,只见复汉军前线的东面原野里,突然多出了大片的火把,一支支火把连在一块仿佛一片移动着的萤火虫群。高鹏岳脸色难看,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狗鞑子。”

黑压压的人潮过来,无数的清军持刀携牌杀来。黑夜中刀枪盾牌总比鸟枪那玩意更有用。

高鹏岳脸色铁青,他觉得这一波攻势……很可能前线就撑不住了。

犹豫了刹那,高鹏岳猛然尖声大喊:“弟兄们,都跟我来,杀上去——”

就这时,对面的清军军中突然鼓点声如雷般响起,似乎万人呐喊,无数的人流潮水般涌向复汉军防线。

清军主阵地上,海兰察的将旗下。海兰察本人以下,小十名军将位列其后。

看着阵地上千军万马的冲击威势,海兰察不由心中涌起一股豪气,几乎不能抑止。

骁骑营副都统春山趁机吹捧道:“恭喜海大人,此战,定能一鼓而下。”

海兰察一点不谦虚的大笑起来,南路战场的胜利,看来马上就是自己的了。

……

南路复汉军的残存炮兵还在不断的开炮,同时营垒里的虎蹲炮也在全力的轰击。前者打的是霰弹,每一颗都能覆盖一大片范围;后者打的也是霰弹,最最原始的霰弹,几百颗石子碎铁片喷发去,那覆盖范围比之霰弹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一炮都能打的清兵士卒狼奔豕突,每一炮都能打的清兵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但是清军太多了。

看到上千八旗兵源源不断的涌上,高鹏岳叹了口气,招呼过来一个亲兵,让他迅速向后传信,南路这里可能……不,是一定坚持不到晨曦了。

接下来就是刀枪肉搏了,高鹏岳当然知道南路的复汉军与披挂着棉甲的清军搏杀是怎样一个吃亏,近战厮杀,南路复汉军靠的只有手榴弹了,但手榴弹才多远的射程,能挡下几分钟?少不了要肉搏近战的,这仗南路军已经败了。“快去报于大都督……”高鹏岳握紧了手中的刀。败,是不可避免的了。但他绝对会坚持到最后。

消息迅速的向陈鸣处传递……

陈鸣问询立刻派出两个主力营赶到南路去接应败兵,海兰察已经带领大军突破了南路防线,正要渡过运盐河,向着姜堰镇的后方穿插去了。

“唐文灿,见着高指挥了么?”

脸上多了一道血口的唐文灿见了主力营头前来接应,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一仗他营损失太惨了。正要对营官见礼,后者忙拦住他,问道高鹏岳的下落。

“高指挥没转回后头吗?”唐文灿大惊。那问他的主力营营官也大惊。

……

运盐河的河边,一个营的复汉军火枪兵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一支支燧发枪架在了胸墙、栅栏的后面,在他们的左右和身后,还有一个营的披甲兵和一队二三百人的马队。这就是复汉军守备姜堰镇侧后的全部兵力了。

此时清军的火炮仍在不断轰击,一颗颗实心铁球击打在水中或是胸墙栅栏上,或是复汉军整齐的队列中……惨叫声迭起。而复汉军的将士虽有紧张之色,阵列却丝毫不乱,复汉军的主力部队之训练有素,绝对是靠谱的。

伴随着清军急促的炮声,无数的清兵举着盾牌从运盐河上搭建的浮桥上冲过来。

清军人多势众,复汉军兵力则绝对的劣势,海兰察才不会傻到在这个点与复汉军死拼硬磕呢,清军分兵数路,从多个不同的地段过河,而他自己督促小部分兵力在复汉军严密防守的这个地段,干打雷不下雨,只做虚张声势。等到复汉军忍不住将手中的马队放出去的时候,其他位置上的清兵已经有一部分人度过运盐河了。

等到汇集起来的大队清军逼退了复汉军马队,然后向着姜堰镇的后方压迫过来的时候,那个运盐河边上守卫严密的营盘就成为了他们要打开的第一个营垒。

此处的复汉军只有少少的六门大炮,还都是三斤炮,但是飞雷炮是有的,虎蹲炮也是有的。他们又不是南岸的新兵营,作为复汉军的老营,开战的时候当然会配备飞雷炮小组的。陈鸣相信他们在败退的时候也有能力将飞雷炮的所有痕迹全部抹平。

虎蹲炮、飞雷炮、手榴弹,大片浓烟腾起,爆炸的火光夹杂着数不清的弹片四射飞溅。

首先向着这座营垒冲来的依旧是敢死营和山东练勇。

敢死营虽然是一支送死的部队,但他的营官却是一个正牌的满军旗,身边还带着上百精锐,作为他弹压军士的依靠。

看到潮涌一样的敢死营士兵仿佛碰到了万年礁石的海浪,一波波拍打上去,一波波化作了粉齑。他冷笑道:“这支兵马颇是顽强,不知是不是贼军的精锐?擂鼓,于我军助威!让那些尼堪继续进攻!”

这位敢死营的营官根本不拿自己手下的士兵当人看,从他张口用‘尼堪’这个词来称呼汉人就可见一番。

所以敢死营的命运被剧透了。而与敢死营一块遭殃的还有山东的练勇们。

青州营,刘墉的嫡系部队,自从刘墉死后,就丢掉了原本所有的‘中军’这一特殊荣誉。刘墉就是青州人么。在张固披麻戴孝的送刘墉的棺椁返回山东的时候,青州营加刘墉的亲兵营几经波折分作三部分,其中一部就被配到了骁骑营手下。领头之人叫李铭兴,武举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