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塞外江南

张恪很清楚,要想在辽东混得开,上面要有人罩着,下面要有忠心耿耿的部下,中间还要有守望互助的朋友,只要这样才能站稳脚跟。

光是和于伟良结拜还不够,必须要利益结合,这样两个人才能同进同退。

“于兄,想必你也知道,我跑过马市,和蒙古人贸易油水相当丰厚,老兄有没有兴趣参加?”

“有,当然有!”于伟良毫不犹豫地说道:“朝廷给的粮饷就那么点,就算一分钱不贪,也不够下面弟兄都吃饱的。我不想亏待弟兄,可是却苦无来钱的路子,要是贤弟能有办法,小兄自然愿意参加。不过贤弟,这来钱的路子可一定要安全,尤其是不能资敌!”

张恪顿时笑着一拍胸脯,说道:“于兄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大清堡有烧瓷器的窑,有做家具的作坊,有纺织的工场,生产出来的东西不算精美,可是胜在价格不高,把这些东西卖给蒙古人,换来牛羊马匹,这总不算是资敌吧!”

“不算不算,当然不算!”于伟良眉开眼笑地说道。谁不知道钱好,大多数士兵还都是吃粮当兵的觉悟,谁给银子就听谁的。

想要笼络住手下的弟兄,就离不开银子。

“永贞,你能不能给哥哥交个底,能赚多少?”

张恪微微一笑:“能赚多少我还真不好说,我给兄长两成干股,一年能分两三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多少?”

于伟良顿时吓得瞪圆了眼珠子,一副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的模样。

“兄弟,广宁马市每年和蒙古的贸易也不过是十二万两银子。两成干股两万两,岂不是你能赚到十万两,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啊?”

看着于伟良惊骇的模样,张恪顿时笑道:“兄长。这里面的关键你没想明白啊,我在义州生产东西,价格便宜。再从蒙古人手里换来东西,运送到内地销售,利润至少能翻一倍。再说了朝廷规定的贸易数额就不能扩大一点点嘛?”

毫无疑问,张恪是准备干点违法的事情了,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于伟良也明白张恪能和自己分享利益,那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

“行,兄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把于伟良拉进来还不算,张恪又暗中通知了贺世贤,对这位贺伯父张恪更加大方,不光是许给了马市的两成干股,还把金矿的一成干股给了贺世贤。

于伟良和贺世贤和那些贪得无厌的废物武将不一样,他们有钱了,能用在士兵身上,增加对付野猪皮的力量。

把利益分派好,张恪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让手下人找到了洪敷敎,向老师请辞,要回大清堡养病。

洪敷敎接任巡抚,事情千头万绪。不过听说张恪要走,他还是亲自前来。看着床榻上消瘦的弟子,老洪眼圈发红。

“永贞,回家也好。好好养病,快点好起来,为师如今千头万绪。可离不开你啊!”

让师长担忧,张恪也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他深知老师的心思,洪敷敎和东林党都是坚定的主战派,而且是速战速决。要是让老师知道自己因为不想当出头椽子而装病,肯定饶不了自己。

“恩师,弟子这些天觉得身上好了不少,您放心,只要弟子能爬起来,就一定到老师身边听令。”

洪敷敎点点头,突然笑道:“永贞,说起来你砍了六七百颗建奴的人头,大涨国威。有些百姓听说你病了,都去庙里祈福,祝愿早日康复,还有不少医生贡献良方,说是要帮你治病。”

一听治病两个字,张恪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恩,恩师,那些江湖郎中,医术未必高明啊!”

“呵呵呵,永贞说得对,我不能那你的命开玩笑,不过有一个人可非同寻常,你必须看看!”

洪敷敎根本不容张恪分辨,一摆手,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身形修长,白净面皮,光彩十足的丹凤眼,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背上背着一个小药箱。

“永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吴先生叫吴有性,原本是江南的名医,在京城也当过太医。论起医术水平,他可不比李时珍差,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让他给你好好诊治,保证你小子又活蹦乱跳的了!”

洪敷敎说到高兴处,忍不住捻须大笑。

张恪听着,后背止不住的冒冷汗,能和明朝的神医李时珍相比,那该是多高的医术啊!这个人的名字也有些耳熟……

吴有性!达源饮!

张恪顿时想起了一桩公案,当年面对非典束手无策的时候,就有人提议用过达源饮方子,结果就有效了。

虽然事情还有争论,但是毫无疑问,作为温病学派的开创者,吴有性的医术是不容置疑的。

老师什么时候请来了这么一位大牛人啊!情急之下,汗水顺着张恪的鬓边流淌下来。

“永贞!你怎么又冒汗了,赶快让吴先生看一看,为师先出去了。”

洪敷敎冲着吴有性拱拱手,转身出去。

屋里就剩下张恪和吴有性两个人,吴有性看了看床上的张恪,兴许是做贼心虚,张恪越发的心跳加速。

吴有性的确是满心赤诚,笑着说道:“张大人,您请放心,小人若是能治好,一定尽力,若是治不好也不敢逞能,天下名医何其之多,大人是朝廷栋梁,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说着抓过了张恪的胳膊,手指搭在了脉门上,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吴有性顿时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张大人,小人是听说你是因为杀敌报国才病倒的,因此才来给大人看病。不过大人的脉象怪异,本来十分沉稳有力,偏偏却被压制了一般,似乎不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吴有性悠悠地说道。

“吴先生说笑了,张某身为朝廷命官。若是能爬的起来,又怎么会卧床不起。更何况两位太医已经诊治过了,总不会错的!”张恪艰难地辩解道。

“放屁!”吴有性毫不客气地说:“宫里太医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他们一个个循规蹈矩,如履薄冰,生怕错了一点。”

张恪道:“医生本就该仔细小心,人命关天!”

吴有性把张恪的胳膊一甩,扔在了床上,微微冷笑。

“张大人,小心归小心,无知归无知。要是我没有猜错,你根本没有病,而且还健康得很!不过是用药把脉象压制住了,这点手段还休想骗过吴某!”

吴有性冷哼了一声:“堂堂击败建奴的英雄竟然是装病的小人,恕我吴有性眼瞎了,告辞!”

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他要是一出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废了,张恪也急得冒了汗。

“慢!”

吴有性缓缓回头。冷笑道:“怎么,还想灭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