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致命流言

天启三年的四月初一,镇守盖州的镶红旗旗主岳托突然率领人马北上,只留下两千汉军旗镇守盖州。

三天后明军抢占盖州外海的连云岛,利用炮火,猛轰岸上建奴军队,随即明军登陆,大战五天,用炸药炸开盖州城门,全歼守敌,毙杀建奴家眷一千四百余人,彻底收复盖州。

至此,辽东沿海主要城市全都落到明军手里,建奴只能龟缩到内陆。不过想彻底赶走他们并不容易,毕竟建奴有战马的优势,离开了沿海,明军就会失去海上补给的便利,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张恪并没有贸然继续攻击,而是利用建奴还在内乱的时候,赶快消化战果。新的人事调整开始了。

于伟良由长生岛总兵升任盖州总兵,吴伯岩接掌复州总兵,另调岳子轩接任金州总兵。擢升李旦为水师副总兵,统领金州水师营。

至于乔福则是离开辽东,率领五千人马,前往山东,出任总兵。

短暂的并肩作战,兄弟两个又要分别,乔福和张恪两个人并肩而立,面对着茫茫大海,汹涌的波浪,心里澎湃激荡。

“恪哥,我看出来了。”乔福咬着牙说道:“朝廷是铁了心,要削弱你的实力,要不我现在就上书朝廷,不去山东,留在辽东,当马前卒,谁敢对你不利,都要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乔福说着眼圈发红,拳头攥得咯咯响,张恪用力拍了拍她的肩头。

“好兄弟,记得我说过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要是都聚在辽东,就被人一窝端了。我让你考武举,就是想让你们能走出辽东。扩大咱们的势力。山东可是我们的大后方,你只要在山东站稳脚跟,守望互助,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张恪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乔福这才如梦方醒,看来还是恪哥想的长远!

“恪哥,小弟只怕去了山东也帮不了你,我要驻扎着济南,而临近辽东的是登州和莱州。朝廷派遣了巡抚,我一个总兵能做什么?”

“哈哈哈!”

张恪仰天大笑起来。轻蔑地说道:“我在辽东的时候,也不过是总兵,上面还有巡抚,经略,总督,一堆大官,不照样把辽东掌握在手里吗?”

乔福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哪有你的本事啊?”

“不用担心,说穿了就是一个办法。不停的闹事。”

“闹事?”

“没错,军队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用。”张恪传授最重要的心得了。

“你去了山东,先进行剿匪,既能得到战功。又能有好名声。只要名气打出去,下一步就清理白莲教。”

乔福仔细听着,说道:“恪哥,这些你在辽东也做过。是不是借着清理白莲教的时候,就能铲除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地主,大不了就扣一个通匪的帽子。”

“呵呵。虽然话糙,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张恪笑道:“你要注意控制住运河,这可是大明南北交通的命脉,只要掌握在手里,朝廷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当然了,这是不得已的手段,你还要想办法渗透控制登莱水师,我会安排人手帮你的。另外在朝中,我的恩师洪敷敎洪大人,还有内阁的魏广微魏阁老,司礼监的张公公,他们都会多少出手帮忙,只要没把天捅破了,你就随便干!”

乔福本就是胆大包天的家伙,得到了张恪的保证,更加肆无忌惮了,欢天喜地领着人马前往山东去了。

……

送走了乔福,张恪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他回到了帅府,仔细寻思了两个多时辰,喊过来手下人,去把洪敷敎请来。

没有多时,洪敷敎赶到了帅厅,见礼之后,对面坐下。

张恪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老师,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讨要节制诸军的权力,没想到却成全了孙承宗。”

自从洪敷敎送来了圣旨,张恪就极度憋屈。他上书建议统一指挥各地的军马,很明显就是讨要权力。不过天可怜见,张恪更多想的是大明朝。

只要能互相配合好,明军能从两个方向反攻建奴,加上毛文龙的东江镇帮忙,绝对能在几年之内,平定辽东。

可是事与愿违,朝廷答应了张恪的提议,甚至更进一步,让他有了开府建牙,自行任免官员的权力,可是仅仅局限在辽南,至于辽西走廊,义州、宁远、锦州、广宁等地则是交给了孙承宗节制。

原则上张恪是辽东大都督,可是具体事务,必须通过孙承宗这个督师才行。而且朝廷顺势也扩大了孙承宗的权力。原本想要的统一军权不但没实现,还彻底将军队分成了两部分,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分兵的后果吗?

得了四州之地,却失去了老巢,其中的滋味冷暖自知。

张恪努力把愤怒藏在心底,用笑脸和自信面对每个部下,可是他已经连续几个夜晚都失眠了,苦苦思索着对策。

洪敷敎听着张恪的抱怨,突然笑了起来。

“永贞,你到底是年轻啊?我大明为了防止武将专权,制衡之术已经登峰造极。领兵大将再也别想如同汉唐的前辈一样,扯旗造反。就算是权倾一时的东南总督胡宗宪,只要一道弹劾奏折,一封调令,就要乖乖交出兵权,谁也不例外!”

“老师,您说的弟子自然知道,可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更何况义州等地倾注弟子的心血,总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张恪不甘心地说道。

洪敷敎呵呵一笑:“为师可没有让你吃亏,你得反制。”

“请问老师,该如何反制?”

洪敷敎微微一笑:“永贞,这个不用为师教你吧,你在义州、锦州、广宁有那么大的势力,难道还不能给孙承宗几个软钉子,让他无从下嘴!”

张恪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自然,其实弟子也没把孙承宗放在眼睛里,只是我担心的是朝廷,一旦闹起来,朝廷站在孙承宗一边,到时候真要是撕破了脸皮,对弟子太不利了!”

和孙承宗比起来,张恪是十足的家大业大,孙老师大不了丢官罢职,回家哄孩子。可是张恪一旦败了,一手建立的军队、田庄、作坊,都面临着危险,更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皇太极。

事业越来越大,牵挂越来越多,张恪反倒没有当初潇洒了。

洪敷敎很满意张恪的表现,他虽然很憋屈,很难受,但是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才是大将之风。

“永贞,为师深知光复辽东,非你莫属。问题就在朝廷,要是执意找麻烦,你还真不好办,内忧外患,你总不能和朝廷撕破脸皮吧!”

张恪点头,心里却腹诽道:“等老子能压制住皇太极,才不会吃哑巴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