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苍狼的遗嘱(第5/5页)

八月上旬,出席忽里台的人便已经到齐。

忽里台在温和的气氛中开始。酒宴一直持续了四十天。

大会的最大议题乃是推举第二代大汗,接着便是商议伐金的对策。如果第二代大汗能够顺利确定,伐金之策也就自然而然可得到解决了。

酒宴持续的四十天中,每个人都观察着其他人的脸色,揣摩对方意图,以便掌握大会趋势。每一个出席的人都很惧重,今后的前途都在此一举。

参加忽里台的人,很多都是蒙古各部族的首领。他们的投票将会影响到一族人的命运,因此愈发慎重。

在四十天的酒宴中,大部分人都倾向于推举拖雷。拖雷的人气远远超过以稳健著称但是没有个性的窝阔台。

但是,不管怎么说,窝阔台是成吉思汗指定的人选。如果违背成吉思汗的遗志而推举拖雷,窝阔台定不爽快。

到了第四十一天,时机终于成熟。大家都已尽欢,忽里台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在大会列席者中,资格最老的就是成吉思汗的二弟合撒儿。三弟合赤温已经去世,其子额勒只带继承了家业。但是,按照蒙古的习惯,最小的儿子应该是父亲的守炉人,因此最小的儿子通常被叫做斡勒赤斤(火的主人)。

成吉思汗最小的弟弟帖木格受封的领地和物品远远多于其二哥合撒儿和三哥合赤温,帖木格是成吉思汗的家人当中最有分量的长老级人物。

由于帖木格自己也是兄弟当中最小的,因此,他想推举拖雷。全部列席者都将目光聚集在这位长老级人物身上,催促他发言,

帖木格知道,自己的发言举足轻重。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心中早已想好说辞:“我推举拖雷,原因有二。其一,现在拖雷作为摄政已监国一年,有治国经验。其二,按照蒙古末子继承传统,也应该……”

但是他尚未开口,耶律楚材便站了起来,抢先大声说道:“请允许楚材在决议之前宣读先帝遗诏。”

帖木格还没醒过神来,楚材已经开始大声朗读成吉思汗的遗诏。

“朕亡后,由窝阔台继承蒙古汗位。察合台和拖雷应协助窝阔台,统治帝国,维持帝国和平与稳定。对外时自不必说,处理内政时也应团结一致,不能只重个人之利,而应始终以帝国为先。帝国并非某人所有,而是长生天赐给我们代为掌管的神圣土地。不管遇到何事,都要记着朕的话。如举棋难定,便选择难者。众卿都应协助窝阔台,保证帝国世世代代的繁荣昌盛。蒙古汗位继承者应谨记朕的活。此是上天旨意。”

耶律楚材在忽里台上宣读的遗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现在,就连发言最有分量的帖木格也无法违背成吉思汗的遗诏,推举拖雷。

所有人都感觉是成吉思汗借楚材的口在给大家下达命令。任何掌权者死后,其权力也会随着肉体的消亡而消失,但是,耶律楚材的宣读,让在场的所有人感觉到,似乎成吉思汗再生了。

耶律楚材宣读完成吉思汗的遗诏之后,人们几乎一致推举窝阔台为第二代可汗。

就这样,窝阔台继承了汗位,成为蒙古帝国的第二代可汗。

忽里台召开后的第四十一天,巫师和占星师选择了良辰吉日,举行了盛大庄严的即位仪式。

窝阔台在察合台和帖木格的引领下,缓缓地走向宝座,坐了下来,戴上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金皇冠。摄政拖雷作为代表,端起酒杯,发誓忠诚于可汗。其他将领都摘下帽子,将腰带挂在肩上,九叩九拜,高呼可汗。

新可汗窝阔台接受了朝拜之后,带着诸皇子、皇弟和重臣走出营帐,对着太阳行九叩九拜之礼。

前来围观的部众,也跟着新可汗一起朝拜太阳,欢声震天动地。

现在窝阔台已经拥有了可汗的权力,哥哥察合台、弟弟拖雷以及一族的长老帖木格和其他将领都要跪倒在他面前。

即位前的窝阔台和坐在宝座上的窝阔台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权力能够改变一个人。

帖木格代表皇族发言:“我们向可汗的子孙发誓。只要还有一块肉,扔到草中也不会让母牛吃掉,混进膏中也不会让狗叼去,我们都拥戴可汗的子孙继承汗位,决不让汗位落入其他人之手。”

这是蒙古人特有的比喻。其意思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履行自己的誓言。

宣誓完毕之后,窝阔台将西征的战利品及父亲的财宝分给了众将士。

此后,连续举行了七无七夜的贺宴,庆祝新汗即位。窝阔台的即位使蒙古的权力分布图发生了改变。察合台一家完全成为支流,而之前备受尊崇的拖雷一家一时处境尴尬。

第二代汗位的确定也改变了三代四代继承者的人选。如果拖雷即位,拖雷的儿子蒙哥、忽必烈等将会是第三代第四代大汗的继承人选,似是,在窝阔台即位之后,其子贵由则跃居第一继承人选的位置。

窝阔台即位之初,为了收拢人心,他下令严格遵守札撒法令的同时,发布了特赦令,宽恕在成吉思汗去世之日至自己即位之日间的犯罪行为。

另外,他接受耶律楚材的建议,改革赋税制度,在蒙古占领下的中原各地征收银、绢和谷物,对蒙古人则征收其所有的牛马羊的百分之一。

将蒙古征服的原金国领地分为十路,设置征税司。

耶律楚材对窝阔台道:“在马上可以得天下,但是不能在马上治天下。”他还强烈建议窝阔台采纳文官制度。

窝阔台听从了他的建议。此后,在窝阔台政权中,文官的实力逐渐增长,并开始压制武官。

内政在耶律楚材的主导下逐渐充实,并井井有条,但是在对外战争方面却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七年的西征和连续三次进攻西夏,再加上成吉思汗之死,使得蒙古士气非常低落。精干的苍狼们陷入了一股厌战的情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