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战术

第二次长沙会战后,第十军虽经整补,也仅有两万人,人数上只相当于日军的一个师团,要想守住长沙并无确定把握。

然而,李玉堂没有选择。自古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一样的对手,他必须用不一样的方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夺回来。

第十军的使命就是在长沙拖住日军,李玉堂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在长沙保卫战中贯彻的是一种以空间换时间的防守原则,即从远至近,从外到内,对日军进行逐次削弱和磨钝,直至迟滞其前进。

在李玉堂不分昼夜的督建下,长沙城外遍布许多小地堡。别看小,只有一人高,但起码对于步兵来说,每一座都不是那么好攻的。

步兵无法,便推上炮兵。

日军火炮轰击时,李玉堂正在吃饭,一颗炮弹落进指挥所,把墙上的玻璃击得粉碎,碗碟和筷子也被炸断,但他倒是吉人天相,一点事没有。

定了定神,继续吃,没有筷子,就用手抓。

幕僚赶紧问:“是不是换个位置?”

李玉堂回答:“不动。”

幕僚又建议道:“那我们快点吃。”

李玉堂依旧静定自若,“不用。”

身边又不是围着摄影记者,所以李玉堂用不着作秀,他如此镇定,乃是因为成竹在胸。

由于从新墙河到长沙的道路早就遭到彻底破坏,因此日军的特种部队很难大批开进长沙,随步兵师团作战的,只是用马匹驮来的山炮和平射炮,而且数量有限。

第十军炮兵和战区直属炮兵加一块儿,却有四五十门之多,而且其中有很多榴弹重炮,李玉堂让它们在岳麓山上一字排开,等的就是日军炮兵露头。

找准位置后,重炮一阵猛轰,完全把对方的炮兵阵地给压制住了。

在地堡群的交叉射击下,名古屋师团的直属加强大队一晚上便被扫得精光,整个大队最后只活了一个日本兵。

长沙没有城墙,名古屋师团能进入长沙城内,完全是靠死尸铺路,硬挤进去的,然而进了城以后,另一场噩梦又开始了。

城里不可能筑起密密麻麻的地堡,李玉堂采取类似于赤壁大战中的锁船办法,将房屋的墙壁全部凿通,使作战部队可以在每座房子间穿梭来去,同时又在屋顶设置了观察哨和火力点,“铁链锁船”对日军的威胁并不比地堡来得小。

炮兵不敢露面,步兵又爬不上房,名古屋师团便出动工兵,后者不仅修桥铺路行,登高也是一大擅长,双方很快在房顶展开了争夺。

你有工兵,我又不是没有,李玉堂也把第十军的工兵集中起来,让他们登上房顶,别的不干,就是放火。

在《三国演义》中,火曾经是破“锁船”的法宝,如今则是对付进攻者的利器。日军工兵们被火烧得受不了,只能重回地面,李玉堂接着用步兵一冲,很快就把这些家伙给冲散了。

连着两天,名古屋师团都不能侵占长沙,这让阿南开始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和以往一样,薛岳发给决战兵团的电报被第十一军司令部截获并破译。看完电报内容后,阿南如梦方醒,这才知道游戏中的那个猎物原来竟是他自己!

然而,此时退已成为不可能,不光对上上下下难交代,而且必然会像第二次长沙会战时那样,在撤退时遭到极大损失。

既然赌注已经放了上去,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赌到底。

阿南知道,他只有在薛岳反包围完全就绪之前侵占长沙,才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名古屋师团不够,那就再把熊本师团派上去,两个老牌师团一道拱,不相信拱不开一条路。

熊本师团上去后,同样在城外的地堡群前遭不少罪,损失了不少人。

这地堡真是太可恶了,可是在缺乏火炮支持的情况下,一时又打不掉它。好在两个师团加一块,已具备了足够的人数优势,于是他们组织小股部队乘隙钻进地堡与地堡之间的建筑物中,用火力来封锁地堡,其他人则以此为掩护,越堡进入长沙城内。

如此一来,城里的日军越来越多,攻势也越来越猛,长沙城由此失陷大半,第十军也伤亡了三分之一,形势十分危急。

薛岳在岳麓山上把这一情况看得清清楚,他电告李玉堂:“决战兵团已全面反攻,连第四军也从广东奉调回师,望你们再坚持一晚。”

电令遍示全军后,第十军将士提出了一个口号:“苦战一夜,打退敌人,守住长沙,要回军长!”

不待李玉堂动员和组织,第十军连炊事兵和司号兵都拿起刺刀到前线参加了白刃肉搏。

熊本师团和名古屋师团本来是日军中最坚挺的部队,但由于连年消耗,其战斗力已大不如前,最明显的就是新兵比例不断增加,这些人原先的行当五花八门,有老师、学生、律师,甚至还有牙科医生,平时放放枪还没事,等到对方打疯了,要上来拼命的时候便原形毕露。

第十军是第三次长沙会战的主力军

第十军的一个辎重兵喝了点老酒,黑夜中操了根扁担,便随着冲锋部队杀入敌阵,靠一根扁担挥来舞去,这兄弟竟然毫发无伤。

天亮之后,长沙城内外遍布日军遗弃的尸体和伤兵,阿南翻盘的希望破灭了。

第十军战后即被中国统帅部授以“泰山军”称号,他们在用热血和生命挽回部队荣誉的同时,也要回了自己的军长:李玉堂官复原职,并升任第二十七集团军副总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