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笑谈渴饮倭奴血(第2/8页)

打得正欢的时候,第二十军辎重兵团恰好送来大批迫击炮弹,于是便都拼了命地往炮膛里塞。

露营日军的福气好到像突然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平时哪有这么多炮弹奉送啊

。炮击前还是花好稻好,炮击后顿成残花败柳了。

炮战的同时,陈德邵挑选精干官兵,组织了三支轻装突击队,总攻即将开始。

突击队不是现在用,是晚上用。入夜之后,他们分成三路,由小道到达指定地点,发射信号弹后便冲入敌营。

日军白天大受刺激,正准备躺下来闭目养神呢,根本就没招架的心理准备,突击队呼啸而过,日军前哨阵地被歼灭百余人。

见突击队得胜,主攻部队乘机猛袭,经反复冲杀,于午夜时分将日军一举击溃。

夏炯棋先一着,已提前将第397团埋伏于凤凰楼北麓,为的是截断日军退路并阻击其援军。

陈德邵一面继续肃清固守凤凰楼的残敌,一面指挥十门迫击炮交叉发射照明弹、燃烧弹、榴霰弹,把个凤凰楼的山前山后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日军的一举一动皆清清楚楚。

前追后截之下,日军东奔西跑,自相践踏,蒙受重大伤亡。直到第二天拂晓,在通城日军炮兵的掩护下,其残部才得以摆脱追击围堵,逃入通城避险。

这时候,阳台光尚未攻下,陈德邵率部前往助战,亦迫使此处日军退出。

第133师经一昼夜激战,完全收复失地,并彻底粉碎第6师团组织的鄂南大扫荡。统帅部为此传令嘉奖,给有功人员论功行赏,颁发荣誉勋章。

因第399团在反扫荡中表现出众,军委会还特派战地摄影队驻团拍摄了关于凤凰楼反击战的纪录片。

通城日军指望组团扳本,结果是集体蚀了老本,士气由此一落千丈,躲在通城城内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即使第6师团增派兵力协防,仍无济于事。

杨森与人为邻的规矩是,你不尊重我,我还尊重你,你最后还是不尊重我,我弄死你!

他以攻为守,对通城日军袭击袭击再袭击,日军不出城便罢,一出城,第二十军必然要以迅雷之势上去打把秋风再说。

日子要一天天过,日军在城内度日如年,渐渐失去了守城的信心和意志。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杨森纵兵而来,从通城东西两面进行夹攻,经一夜巷战,敲掉了守城日军的脊梁骨,通城被成功收复。

破袭战小有成就,杨森研究战术的兴趣也越来越浓了。

自1940年起,苏联对中国实施军援,除向地面部队出售俄式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外,还派大批军事人员到各战区充当顾问,进行战术指导。

杨森的第二十七集团军总部也来了一位苏联顾问,名叫车尔卡日夫。

车尔卡日夫的军衔为上校,具备大兵团作战的丰富经验,能提出许多极有见地的建议。比如通常筑造掩体时,机关枪掩体的枪口一般是正对防线前方,车尔卡日夫说错了,枪口不应正对前方,而应正对侧面,这样才能以侧防火力来构成交叉火网,从而封锁敌方前进道路,敌方为此蒙受的伤亡也将更多更大。

杨森听后,大为赞赏,认为这位苏联上校一针见血,确有水平,马上按其建议进行改进。

车尔卡日夫在总部上课,杨森每次都亲临听讲,无论筑垒作业还是防空作战,均让参谋及时纪录,整理后印发各级军官学习,以提高军官们的战术意识。

苏联顾问的到来,对丰富第二十军的战术和打法很有裨益,但中日军力差距极大,火力方面仍是日方占据优势,苏联顾问的大兵团战术并不能完全照搬套用。接下来的冬季攻势,便好好地给杨森上了一课。

大沙坪位于鄂南崇阳至通城公路上,位置显要,是日军的前进据点,对第九战区防线构成严重威胁,因此第九战区把攻占大沙坪作为冬季攻势的主要目标,共组织包括第二十军在内的七八个师向大沙坪发动进攻。

自第一次长沙会战后,湘北公路和桥梁被战区完全破坏,日军的机械化特种部队固然无法南下,但自己的手脚也相应被束缚住了,各部的山炮及辎重车辆无法推进,已全部撤至后方衡阳搁置。

大沙坪与通城、通山等据点不同,日军在这里修筑了大小碉堡群。碉堡周围全部设置鹿砦与铁丝网。这样的攻坚战,纯步兵是无能为力的,可是又缺乏火炮支持配合,于是只能使用迫击炮。

迫击炮打步兵和阵地还行,却对付不了碉堡,无奈之下,战区采用了人浪战术,即每天出动一个师,作波浪式前进。

没接近碉堡之前,日军纹丝不动,一进入其有效射程,顿时拉出一道道炽烈的火网,冲锋部队几乎就是上去送死的。

七八个师,每个师都遭受很大损失,弄得残缺不全,第二十军也不例外,只有第133师因有守备通城任务,未去参战才保得完整。

如此大的代价,要有所收获还差不多,实际情况是日军碉堡群毫发未伤,更不用说收复大沙坪了。

薛岳咋咋呼呼地组织攻势,到此也唯有偃旗息鼓,来个悄悄收场。"

对杨森而言,这是一个反面教训,也说明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死打硬拼并非良策,适时运用破袭战等新战术,才能使自身拥有尽可能大的生存空间。

很快,这一结论将再次得到证明。

在日方战史中,查不到第一次长沙会战,取而代之的是“湘赣会战”。名字都并非随便乱取,而是各有用意,据冈村宁次说,他在指挥作战前就没想到要占领长沙,不过是要消灭湘赣两省的第九战区主力而已。

冈村的“攻而不取”有其合理性,因为以日军当时的动员能力,确实还无法对长沙做到长久占领。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让人为难的是,中方并不认可冈村的说法。

发现日军全面撤离湘北后,国民政府马上向国内外媒体发出通稿:“日军无法攻占长沙,即日已行退却。”

随后各种庆祝胜利的活动都来了,追击有功的各部队被予以表彰,甚至军委会还利用缴获的战利品,由一个营的参战部队重新现场演绎,拍了一部名为《湘北大捷》的电影,搞得冈村很没面子。

冈村有苦却说不出——如果不为攻长沙,仅为消灭战区主力,那么试问,你消灭没有?

没有,连影子都没看到,第九战区主力直到撤退追击时才现身,可那时已不是你消灭他,而是他要揍你了。

自武汉会战以来,冈村在日本前沿将帅中一直既叫好又叫座,他走到哪里,脚底下的闪光灯就追到哪里,刷刷的一片,那真是人见人爱,这个风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