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战江口(第4/4页)

“根据预定计划,我们应该北上,从目前形势看来,是时候放弃江口了,眼下应当考虑如何更好地撤退。”杨秀清道。

“不狠狠地再敲他一下,总觉得有遗憾,好像打败了似的。”石达开总有种要决一胜负的情绪。

“不能感情用事。”杨秀清软软地反驳。

江口战败约十天后,广西巡抚周天爵来到柳州。

“又来个可恶的家伙!”李星沅一清早就开始喝酒,否则就支撑不住。

周天爵已快八十了。他为人正直,于己无愧,但对别人很是粗暴,人们评价他“忠直有余”。在做漕运总督时,他因伪造关防(公印)而被降职,他索性借口有病辞职还家。这七年间,他一直赋闲在家。新皇登基后,经杜受田推荐,他重返政界,作为被革职的郑祖琛的后任,当了广西巡抚。

杜受田曾任协办大学士和工部尚书,更重要的是,他曾是新皇的老师。担任这职务不但要教皇帝读书写字,还要教他如何获得父皇的认可。清朝皇位由皇帝指名,和长幼顺序无关,咸丰帝能获得父亲认可,杜受田功不可没。

“我后面有帝师杜受田。我什么也不怕。”周天爵为人实在,里外如一,毫不遮掩,“李星沅这小子算什么!他中进士时,我已由知府升为按察使了。他善于钻营,青云直上,没什么了不起!”他虽未把这话说出口,脸上却已满是偏见。到任后,周天爵第一件工作便是调查郑祖琛。李星沅对郑一向同情,他想尽量把报告写得对郑有利,但报告却不是他一人能写的。

“情况很复杂,这个时期由谁来当广西巡抚,恐怕都无法阻止匪徒的出现。”听李星沅如此言语,周天爵变了脸色。

“哦?你的意思是,谁当巡抚都一样?笑话!我周天爵来当也一样吗?若是老夫,什么上帝会,没等它成气候就把它端掉了!居然说谁来当都一样,简直岂有此理!”

周天爵这么一说,李星沅也动了肝火。

“不过是个人拙见,莫非说说也不成?”

“不是不成,是不可说不成体统的话。”周天爵咬住李星沅不放。

李星沅怒不可遏,突然起了酒瘾:“我有点事。这问题以后再争论吧。失陪了。”他回到自己屋里,取出酒壶。白酒在碗里发出强烈的酒气。他闭上眼,咕嘟咕嘟喝起来,拿着碗的手却一直在抖。

“尽管比我年长,征讨广西匪贼的主帅是我呀,我是钦差,那老家伙不过是来辅助的,可是他竟敢用那种口气来说话!太不像话了,怪不得人们常说他残暴不仁!”李星沅一边喝酒,一边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一杯酒喝罢,手才停止颤抖。

正当他二人在柳州争吵时,江口前线的太平军已开始悄悄向西撤退。清军控制了牛排岭和南岸,大头军则在东边布下阵势。尽管有些小冲突,但双方并无大的战斗。不过,太平军阵营里,鼓声仍在响起,连绵不绝。

“叫咱们的大炮给揍了,想打打鼓壮壮声势吧。不管他们怎么打鼓,也敌不过咱们的大炮。”从云南来的总兵李能臣嘲笑道。

二月初八,深夜,鼓声仍未停。天亮,营里依然喧闹。

“打了一夜的鼓,恐怕他们自己也吵得睡不着觉吧。真够他们辛苦的!”第二天早上,向荣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

“情况有点儿怪!”

李能臣朝向荣房里瞅了瞅,小声说道:“什么怪?”

“一面旗子也看不到了!”

“什么!旗子?哪儿的旗子?”

“上帝会阵营里的。天亮时还看到有许多旗子。”

“糟啦!中计了!”向荣急忙穿好衣服,派出侦察队。

石头脚陈公馆已是座空房,太平军消失得无影无踪。清军过江,越过牛排岭,占领了江口墟。百姓从各自家里被拖出来。在近两个月的对峙中,清军觉得太平军是得到了百姓的支持,现在必须追究,他们把长老捆绑起来,用鞭子抽打。

“你们通匪!”向荣瞪着长老。

“绝无此事,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我们是平民百姓,不听他们的不行呀!”长老把额头蹭在地上。

“若无通敌之心,怎能敲打一夜的鼓!”

“我们是被逼的呀!啊呀,直到你们来的前一刻,一个女头领还把刀放在我脖子上,说要不打鼓,就把我砍了!”

“什么!女头目?大概是苏三娘吧。”向荣下令在江口墟进行彻底搜查。可是,不要说女头目,就连一名小卒也没找到。

“犯通敌罪,把江口墟烧毁,以示儆戒!”向荣决定对百姓实行惩罚。

江口墟被烧毁了。当地的年轻人十分愤慨,很多人因此去追赶太平军,参加了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