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李玉凤的小定(第2/3页)

林氏想着两份人情,不能不还,早起便也蒸了糕团寿桃,然后催促李贵银洗头洗脸换了干净衣裳,她自己也戴头面穿裙收拾体面了抱着儿子李兴文来桂庄给王氏祝寿。

进庄后,不用说,一家三口也都叫李满囤、王氏留下吃酒看戏。

一时锣鼓声响,戏台上出现百花仙、牡丹仙、芍药仙、海棠仙四个花仙。

四仙自报家门后,百花仙念白道:“今日二月十四日,桂庄主母李夫人寿诞之期,你我不免去寻麻姑仙子,一同前去上寿。”

李满园闻声立刻鼓掌叫好,众人见状也是纷纷喝彩。

满堂彩中王氏兴奋得合不拢嘴,心说:难怪城里富贵人家办寿要唱戏,这种连天上神仙也来贺寿的感觉真是太飘飘然了!

她活这么大,就数今儿这个生辰过得舒心。

家里女人都去桂庄吃酒看戏去了,李丰收一人在家连午饭都吃不上。

李丰收原跟他小叔李高地关系最好。李丰收本想去李高地家蹭饭,但想到王氏生辰原没张扬,他现忽刺刺跑去不免招了小婶子于氏的疑,若是生出事来反而不美,便脚步一转,转去了他二叔李春山家。

李春山看李丰收突然来家不知啥事便问了几句。

待听说桂庄今儿请酒唱戏的事后李春山不禁感慨道:“人果是看不到前面的路。当年王家的背着红枣打猪草的时候,谁能想到她会有现今的福气?”

“真正是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

李丰收忆起当年也是摇头叹息:“想不到,谁也不能想到。世人都说‘养儿防老,生女赔钱’。当初嘲笑满囤两口子只得一个丫头而没后事的人现都被打嘴现世了……”

李春山点头道:“是啊!这可不就是老话说的‘莫笑人短,勿恃己长’。这人生在世,不好笑人啊……”

李玉凤的小定的日子就是二月十六。

一早,李玉凤穿上自己缝的绸衣裳和绸裙子,然后又梳好了双丫头插上了红绒花,接着再戴上一对玉石耳坠。

收拾妥当,李玉凤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她已经尽可能的收拾倒腾自己了,但还是和三年前红枣小定那天的穿戴没法比——别的不说,她连件大红绸袍子都没有。

族长伯娘给她的红绸只够做一件衣裳。她娘郭氏说她身量还未完全长成,红绸做袍子可惜了,倒是做条红裙,即便做大些也带的住,可以多穿几年。

所以今儿她上衣只得一件绛红袍子。

收好妆匣,李玉凤盘腿坐在炕上——她家也不比桂庄有客堂、主院来分开招待男女客。

她午晌前都得待在自己屋,并不能跟红枣那天一样跑出屋。

郭氏进来瞧了一眼,看李玉凤收拾得挺好,不觉笑道:“玉凤,你先这样坐着,一会儿人来后,你只要跟她们问好就行!”

果然没一会儿三房的妇人都来了,王氏抱着李贵中也来了。

今儿的正房堂屋得留给男人们,女人们便都挤在西厢。

王氏厌恶李玉凤。进来不过瞧了一眼,王氏便就推说儿子闹腾,抱着孩子出了房,转去了隔壁的空屋。

钱氏人精,见状便说桂圆要跟贵中玩,便也抱着孩子出了屋。

于氏见状自是气了个倒卯。

亲侄女的好日子,于氏暗想:似大房继子一家不给脸就罢了,怎么钱氏这个亲婶子也不在场帮衬场面?

这落在旁人眼里成什么话?

这钱氏攀高枝攀得连脸也不要了!

郭氏见状倒是舒了一口气——玉凤未来夫家的家世远不及谢家,郭氏要了一辈子强,实不愿当着王氏的面强颜欢笑!

看王氏出去,李玉凤也跟她娘一样长舒了一口气——自从差点被沉塘后,李玉凤便特别怕见她大伯一家人,现王氏走了,红枣也没来反倒让她自在些。

陆氏心知王氏待不住的原因,心中叹息,身子却坐得纹丝不动——她身为宗妇,职责所在,行事可不能似王氏一般任性。她得确保李玉凤体体面面地嫁出去。

听到李贵吉跑来说刘家人到了的时候,屋里妇人都颇为惊异——这就来了?刚怎么都没有听到吹打?

想起村里一般人家小定都不请吹打,于氏压下心里的惆怅和郭氏道:“你去厨房看看,这蛋茶要准备起来了!”

今儿厨房里忙碌的是家里买的人和三房买的郑氏。

宅子小也有宅子小的好处,女人们但凡想知道外面的情形,只要在窗户边一探头就能听见瞧见。

透过敞开的窗户,王氏看到众人族拥的刘春时,不自禁地就把他和谢尚做了一番比较。

直待发现刘春的身高胖瘦五官每样都不及她女婿时,王氏方才和钱氏虚伪道:“玉凤这个女婿的人样子长得还行!”

钱氏立刻接口道:“分跟谁比。一般人里算是好的,但跟红枣女婿,却是天上地下,没法比……”

刘家来下的聘礼以高庄村的风俗来说已经非常丰盛,有一担喜饼、一担猪肉、十条鱼、十坛水酒、十包红枣、十包糖、一包香烛、一套银头面、四匹布和二十吊钱十样礼。

但这落在见识过谢家万两作聘的李氏三房妇人眼里却是实在的寒碜。

碍于情面,虽没有人当面说不好,但也确是没人夸赞——这可要她们怎么夸呢?李氏妇人们暗想:明明都见过更好的了!

故而原该热热闹闹的过聘礼现场李家妇人便全体失声,只陆氏和江氏附和郭家人勉强赞了几句才避免了冷场的尴尬。

跟李满囤一起来的陆猫立在廊下看到刘家的聘礼也是颇为吃惊。

他哥一个小厮,陆猫暗想:娶媳妇还下整猪整羊绸缎足金头面做聘呢,怎么小姐的姐夫家才下这点东西?

别的不说,只那一担肉,有半匹猪重吗?

想到他哥陆虎曾因为聘礼准备得不合小姐的意而挨的板子,陆猫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

感情这李家二房小姐在小姐心里的分量,陆猫自觉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还不及他那个丫头出身的嫂子重。

他回去得把这事悄悄告诉他爹娘,让他爹娘往后别再拖他哥后腿。

余庄头都说了主子就是规矩。主子跟前无父子、无婆媳。他爹娘若只想着跟他嫂子拿公婆的款,迟早也得跟他哥一样挨板子。

经历了过去两年多被沉潭的担惊受怕、婚事悬而不觉的煎熬以及严五婶的干架风波,李玉凤对于刘家这一份聘礼倒是心怀期待——只要撇开红枣不谈,刘家这一份除了鱼肉外还有近三十两的聘礼在周围村庄也算是很登样的了。

而她有了这份聘礼,便可让她爹给她再置一个小宅子。这样她手里就有两套房出租,一年便能收入五吊钱——如此等她十八岁出嫁时便又能有二十来吊压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