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经略(五)(第2/3页)

“不若比比,谁人的杀敌更多……”

“比就比。”

李铁牛看了对方的背影,瓮声道。

“俺怕过谁么。”

随着不断涌入的南军,浩荡的厮杀与铳击声,也在不断向内延伸和推进。

后队的那些铳兵,甚至都已经越过了拒马河壕沟,冲到了栅墙之下而隔着缝隙,向着内里的攒射那些被冲散和分隔开来的北兵。

眼见大势已去事不可为,少量骑兵簇拥着将旗和李处温,开始从后方营门猛然突出,抢先一步掠过那些绕墙包抄的南军,扬尘飞驰而去。

突出来之后,在骑行中清点人数,李处温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押衙都虞候李爽,并不在其中。亦是只能强忍悲痛与伤怀,继续前行。

只是,他们刚刚将一片纷乱的战场和营垒,抛在身后的天际线下,就听的前方号炮数响,竞得好些马顿足仰蹄起来。

微微起伏的土坡之后,突然冲出一只人马来,居高临下的对着他们喷射出一片弹丸,迎面打的十数名骑兵跌落下马来。

“陈桥团在此……”

为首的晁错,大喝一声。

“兀那贼子留下命来……”

然后领头反冲而下。

“绕过去……”

李处温居中当机立断到。

“不要纠缠……”

只是他们纷纷控马转向,不远处的半身高的野草蔓从中,突然再度冒出一票人马,在卢俊义的领头下,几乎斜向拦腰撞在这只,已经重新掉头转向不及骑兵之中。

“北虏受死罢……”

卢俊义大喝一声,亲手用短铳射下一名最近的骑兵。

他们几乎仗着人数优势,奋不顾身的缠绊住这些骑兵,三五成群的用长矛戳刺着人马,用短刀猛砍蹄足,用三眼铳和喇叭铳抵近放射着,那些居高临下的骑兵。

“合该我们今日夺此功劳了……”

最后指挥这火器队,压阵的柴进高声叫喊道。

“尽量把马给我保全下来啊……”

……

怀庆军大败覆亡的消息传出之前,曹州,广济军驻地。

已经移镇到这里的都部署张德坤,也接到了来自洛都最新的调令。

“制曰:应天承命,有张氏子德坤,世爵陵候……”

“迁为河北都部署,受兴仁节度使,权领河北采访处置副使……”

“知编练神彪军事……即日起赴……”

这一番宣旨完毕之后,他暗自吁了一口气,然后努力露出一个不舍,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复杂的表情来,接下了这份旨意。

这位正当大权的族兄,果然还是看不得他,在军中的声望愈隆,仅仅是稍胜之闻,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他挪个地方了,就连回都拜揭的机会都不给了。

不过,这也多少在他的意料中,甚至连身边进馋的人选,都是受了他好处的而刻意如此作为。

毕竟,作为一度掌管过洛都的阴暗面,与国朝隐私勾当的重要人物,这点因势利导的手段和底蕴还是有的。

特别是在他出征在外,那些族兄却屡屡招唤,他曾经的妾侍兼属下糖糖,过府的情况下。

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去河北重新开始布局和经营,总比在这里面长期对阵那只,讨不到多少便宜的“满万不可敌”的好。

在这么拖得久一些,只怕军中串通起来,那些文过饰非报喜不报忧的遮掩手段,也要难以为继下去了。

而且,这一次还兼有编练神彪军的差事,这也意味着朝中那些抱残守缺之辈,在见识了那只铳器之军的厉害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集中资源也编列出一只火器化的军伍来。

这对于他来说,则是一个潜藏的机会,虽然有刻意削弱的用意,但是相比那些部队里既成格局的大小军头,还能有什么比插手和参与,新建一只部队的过程中,更容易形成自己烙印和影响力的呢。

只是在他去赴任的所在,原本留守冀州的河北行台招讨,兼河南讨捕大使张邦昌,也不是各善于之辈。

这位行军布阵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是侵轧争权却是一把好手,故而才会特意被放到河北去,阴差阳错的变成现今,有些自据一方而尾大不掉的局面。

将他这个同样出自张氏亲族的重臣,带兵就任河北都部署,自然多少也有隐然侵夺其职权,而驱虎吞狼的潜在用意。

……

搬运如织的港湾之中。

一路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吐的天翻地覆的秦学士,也在满是咸腥味的海风,与鸥鸟追逐的鸣叫声中,终于重新看见了坚实的土地。

短短的海路航程,却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也不知道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察使老爷……”

这时,船上的随从们也已经排好了队列,举着写有官职和姓氏的数对旗牌,簇拥着他的左右,出声请示道。

“是否通传当地的官府前来……”

“准……”

他有气无力的应声道,然后换过管理随身物用的亲随来,好歹整了整自身的衣冠形貌。又撑起了一只遮阳伞。

作为新上任的分巡道察使,江宁方面好歹也被他配备了一批防阁和傔从,作为到任的体面和排场。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也是相貌堂堂,而颇为高壮,但是也只是对这位秦察使,保持了基本的尊敬而已,至于要想随意使唤他们,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就连他派人过去的稍微示好和市恩的举动,都被客客气气的收纳了去,却闭口不做任何许诺和表态。自此,他亦是有所明悟,这些人不过是假籍自己的名头到任,而另有差遣和作为的。

这时候,一阵莺莺燕燕的娇叫与喧哗,在不远处另一艘船上冒了出来,一些出现在船舷边上的花枝招展的身影,顿时将大多数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秦学士也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却不禁有些匪夷所思和目瞪口呆起来。

“她们怎么也来了……”

这些攀在船边打量观望的女娘,却是带有明显秦淮蔽菽的风尘气息,而其中好几位的面孔,他可是在那些外放同僚的依稀见过的,其中一位,还似乎还暗示过愿意倒贴私囊,做个便宜如夫人呢。

“这……这。这简直成何体统……”

一想到自己居然是和一群女伎同时上任的这个现实,顿时让他深感挫败。

而且,自己这位分巡御史的风头,居然还被一群行院女子给抢了,这让他愈觉的气闷不已,只是看了看左右之后,还是将翻覆的情绪按耐下去。

身边的这些人只是表面上的排场,可不见得会为这位察使老爷面皮上的一点得失,而节外生枝的,小题大做的发作一番。

这些不过是生张熟魏,以色相娱的无知妇人,他如此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