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劳力(第2/3页)

可刘文静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手下的这五位护卫知道这笔宝藏数目巨大,他们因为刘文静的牵连而成为朝廷缉捕的要犯,生活窘迫整日惴惴不安惶恐度日,心中自有埋怨。终于护卫中的老大铁文通动了心,以话试探其他几位护卫,谁知其他几位也存着同样的心思,这一下一拍即合,商定偷偷挖出宝藏来五家平分隐姓埋名当土财主去。

于是五个曾经忠心耿耿的护卫杀了少主,一天夜里,五人哄了少主睡熟之后持刀同时刺入少主人身体要害。

五人之所以要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怕一个人杀不死这十来岁的孩童,而是为了保证五家谁也脱不了干系,可见五护卫之间其实还是相互提防着对方的。在这种情形下,五人当然都不愿将自己知道的那句宝藏的线索说出来,从而失去钳制对方的筹码。僵持不下之时,铁文通定了个协定,五家共同寻宝,每一家根据自己的线索画出范围,但挖掘时必须五人同在。

这个办法暂时让五家人联合起来,此时刘宅被洛阳富商陈氏买下,五人隐藏身份进入陈家当护院,偷偷的找了几个月后发现这么找不是办法,无法大展手脚。商议之后决定逼走陈家主人,最好让这宅子空置下来,于是便开始下药害人。

至于扮神扮鬼的想法倒不是这五家的原创,而是在陈家被害死了几个人后,陈家请了个道士来看风水,那道士胡说八道说宅子里有邪气云云,被五人知晓后受到启发,于是将计就计,每夜戴鬼脸穿鬼袍在宅子里兴风作浪。终于陈氏一家不得不搬离此地,而鬼宅的名声也传了出去,这之后但凡有人敢接近,都被五人扮鬼吓跑或者直接杀死,至此这宅子再也没人敢接近了,成了靖安坊中第一禁忌之地。

然而,世间之事却非一厢情愿便能达到目的的,本来以为当宅子清空之后,宝藏便能唾手可得,但事实却让人极度失望。五名护卫终其一生在宅子里寻找,也没找到藏匿的宝藏;即便在后来,五人摒弃前嫌将所知的那句话都写出来五人共同参详,也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五人陆续死后,宝藏的秘密便被一代代的传给了子孙后代,这五家人像是受到了这宝藏的诅咒,所有人活着的寄托便是要找到这笔宝藏。一百多年过去,到了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面前这帮人也在这宅子里折腾了二三十年,依旧两手空空。从他们的祖上到今天,他们挖遍了宅子里的每一处地皮,稍微厚一些似乎能藏东西的墙壁都被推倒,地皮几乎被掀了一遍,那宝藏就像根本是个笑话一样,永远在不为人知之处。

听完了这些人的话,王源公孙兰和李欣儿三人都呆呆不语,甚至有些唏嘘。这些人自然是不值得同情的,从他们的祖上财迷心窍杀害主人起,这五家人便陷入了可怕的轮回之中。就像是老天爷给了他们诅咒,让他们执着于此,但却几辈子的人也找不到那宝藏。

“你们真的相信有宝藏么?”王源问道。

发言最积极的胡五郎黯然道:“祖上传下的秘密,我们不得不信。但实际上这几年我已经不太相信了。这几年我们都是一个月来挖个三五天,其余时间大伙儿都各自为生,基本上已经不抱希望了。召集众人来时,也有人不愿意来了,但因为不来便意味着要泄露消息,便要遭受其他四家人的报复,只能来这里。”

公孙兰冷冷道:“你们杀过人么?”

胡五郎沉默半晌缓缓点头道:“杀过,我们年轻时听了宝藏之事都很兴奋,那段时间我们常年泡在这宅子里,有人闯进来我们便扮作鬼怪杀了他,这也是祖上的遗嘱,决不能让人知道宝藏的事情,哪怕是杀人也在所不惜。”

公孙兰淡淡道:“那我杀了你们中的那些人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了,你们杀了人连尸骨都不收敛,周围的荒草中怕是有不少暴尸荒野吧,你们都该死。”

胡五郎愧疚道:“当初是嚣张了些,曝尸的目的也是吓退那些胆敢前来的人,后来荒草越来越密,越来越深,心里想替他们收尸也找不到了。”

周围一阵沉默,五名护卫的后人都垂头无语,不知是心中有愧疚之意还是担心公孙兰会因此发怒。

王源忽道:“那宝藏的线索是什么?能说出来么?”

公孙兰皱眉道:“你问这个作甚?你可别迷了心窍,这显然是子虚乌有之事。”

李欣儿也道:“二郎,莫要财迷心窍,这五个家族的下场便是财迷心窍的报应。”

王源笑道:“我只是好奇罢了,既然刘文静煞有介事的留下藏宝的秘密,为何有着明确的线索却找不到这宝藏?刘文静为何要欺骗这五名护卫?没道理啊。”

胡五郎道:“这五句话其实在我们五家中已经不是秘密,除了不能外传之外,五家后人人人都知道。一旦成年之后都会告知他们,然而并无作用,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宝藏的信息。”

王源道:“意思是我不能知道咯?”

胡五郎赔笑道:“若您一定要知道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说。”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肯说,希望王源不要强人所难。王源哪里管这些,微笑道:“我不强求你,也许你们当中有人愿意主动告诉我也未可知,我只当是消遣,可不是对你们祖上留下的劳什子宝藏有什么兴趣。你们真不愿满足我的好奇心也罢了,便带着你们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吧。”

胡五郎听着话语不善,什么“带着你们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听起来倒像是“你们不说就宰了你们,让你们和的秘密一起烂掉”的意思一般。

胡五郎见机的很,转头看看周围的众人,似有征询之意。众人均知今日此关难过,这秘密也难以保存了,先活了性命再说,于是纷纷道:“告诉他吧,反正也没什么用。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胡五郎叹口气道:“罢了,既如此也不再隐瞒了。”说罢跪在地上合十祈祷道:“祖宗在上,儿孙不孝,祖辈不传之秘今日要告知外人了,泉下若祖宗责罚,胡五郎我也认了。”

王源微笑看着他做戏,待他祷祝完毕后笑道:“稍等,我拿纸来记下。”

公孙兰眉头紧锁,似有不满。王源无视她的不满,回身在随身之物里找到一张白纸,拿了根炭枝回来道:“说吧。”

当下胡五郎定了定神缓缓说出五句话来: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灵雨既零,命彼倌人。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王源将这些话写在纸上,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这个藏宝密语简直无法索解,这五句话之间也全无关联,若说是一首诗,却也根本不是一首诗中的句子,所描述的意思也全然风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