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示弱与安排(第2/3页)

作为英帝国的统治者——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君主,维多利亚都是这个年代女性们的偶像之一,玛丽也难以免俗地对她充满了兴趣。

“可以倒是可以,有机会的话我会讨要某些纪念品的——不过,我只是应邀前去拜访而已,作为一大群客人当中的一个,恐怕不会引起女王陛下太多注意,”夏尔笑着点了点头,“我想,她跟我也就能搭上几句话吧。”

对夏尔来说,此行的最重要目的反而是同英国政府协调立场。

“对了,说起这个,夏尔,见到女王之后,你当然要礼貌,但是可别表现得卑躬屈膝啊……”正当夏尔还在遐想的时候,老侯爵继续开口了,“我们家的人,难道比女王又差在哪里吗?当年她的先祖不也一样和我们的祖先一样在德意志战场上厮杀?乔治二世还差点被我们先祖的部下打死呢!只是因为走了大运,这群汉诺威人才能占据英国的宝座,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如果女王跟你摆架子,你尽不要在乎!”

【维多利亚女王出身汉诺威王室,先祖是汉诺威选帝侯。因为汉诺威选帝侯奥古斯都和英国国王詹姆士一世的外孙女索菲亚结婚,所以在斯图亚特王室的安妮女王无嗣驾崩之后,依靠这层姻亲关系继承了英国王位,帝号为乔治一世。

而他的儿子乔治在1727年继承了王位,称乔治二世,这位国王酷爱军事,同法国打了许多年的仗,1743年,在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中的代廷根战役中指挥与法国作战,在失去战马的情况下,他甚至步行挥剑指挥战斗,最终以很少的代价赢得了战斗。】

“我也确实不害怕他们。”夏尔点了点头,“实际上,比起女王来,我觉得亲王倒是更加值得注意一些。”

这位亲王,自然就是指王夫阿尔伯特·冯·萨克森·科堡·哥达了。

“亲王?”老侯爵皱了皱眉头,“那个人确实也算个人物,我听说女王很多事情都听他的意见,政府也对他十分尊重。既然能够得到如此的尊重,那么他应该不是一个倨傲无礼的人,你尽可以和他好好谈谈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同他结下些交情来,这对我们倒是有不少好处。”

“我会想办法同他打好交道——这个任务虽然有些艰巨,但是并非无法可想。”夏尔再度点了点头,“虽然女王在现行体制下并非说一不二,但是如果能够得到他们夫妇的好感的话,我想——英国政府也会更加合作一些。”

祖孙两个一边讨论,一边就餐,时光好像倒转到了从前。

夏尔这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竟然吃下了不少餐点,就连心情也变得十分放松起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跑过来看看了。

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然后,他用眼角的余光,再度巡视到了芙兰身上。

芙兰仍旧以恒定不变的节奏喝着面前的汤,好像对其他一切事情都浑若未觉似的。

虽然看似不感兴趣,然而夏尔此时却能够觉察到,她正十分认真地听着爷爷和哥哥的交谈——也许,很多年以来,她都是这样听着的吧。

“从小到大,我是花了多少心力,将您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脑中的,我遵行着您的教诲……我仰望着您,拼了命想要模仿您,学习您……”

他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那一天的争吵当中,芙兰冲他说的所说的那段话。

我倒是有个好学生了啊……

她要是不肯学,那该多好啊?

他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逃避不是办法,总得跟她说点什么。片刻之后,他下定了决心。

“特雷维尔小姐,我有几句话您能听听吗?”

芙兰轻轻地抬起了头来,疑惑地看着夏尔。

夏尔感觉不光是她,就连爷爷和玛丽的视线也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好像都在担心着什么一样。

其实,他已经不想发芙兰的脾气了。

自从她那次纵身一跃,差点人都摔死、也闹得自己伤心欲绝之后,现在的夏尔只求芙兰不要在闹出什么事来,早已经不再想惩罚她了。

“是这样的……”夏尔清了清嗓子,“你已经知道了吧?过几天,我将要同夏洛特一起去英国。”

芙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现在,听玛丽说,你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吧?”夏尔有些踌躇地看着对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不存芥蒂,“那么,我想,这段时间你已经被拘束得够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长期闷在家里对你不好,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也就是说,您将解除对我的拘禁吗?”芙兰反问。

“是的,解除了。”夏尔点了点头,“不过,你需要向我保证,以后不要再干出傻事来。”

“傻事……”芙兰先是一愣,然后微微冷笑了起来,“您是指什么呢?”

“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芙兰直接回答,“如果您指的是对您不利的事的话,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干,现在也不准备干了。如果您是指另外一件事的话……我刚才给爷爷的回答,您需要再重复一边给您吗?”

哎,果然,他们刚才真的再吵这件事。

从爷爷刚才勃然大怒的样子来看,芙兰到底是怎么回答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夏尔看着自己的妹妹,心里只觉得纷乱至极。

继续劝说并无太大意义,那次他就看出来了,妹妹的意志坚定得可怕,恐怕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动的。

他又瞟了爷爷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又青了起来,显然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夏尔心里一痛。

片刻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先生,别说这个话题了,谢谢您大发慈悲,重新还给了我自由。”也许是看出了他心中的苦闷,芙兰的语气也软化了不少,“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了,再说什么还有意义吗?我不会让您为难的,只会把这种妄想放在心里,依靠它来支撑自己未来的生活,向上帝祈祷,祝愿您以后诸事顺遂。而您——您自然可以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生活,丝毫不用受到我的牵累,这一切不是很好吗?感谢上帝,至少我还可以平静地过完我这一生。”

“才多大年纪,就说什么一生的……”这时候,特雷维尔侯爵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孩子,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对你来说,比这更好的路不还有的是吗?”

“对我来说,这就够了,爷爷。”芙兰十分端重地回答,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我要的一切注定无法报偿,我做的一切又都是徒劳无益,那么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在从昏迷中醒过之后,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愿意为我所做的一切承担代价,也愿意为了我自己心中的爱而接受命运的惩罚,至少——我还有自己选择让自己孤独一生的权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