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首次交锋(第2/3页)

他们,一个面貌平凡,头发灰白,举止内敛,神情若有所思,看上去是首相罗素;一个则颇为俊朗,精神看上去十分健旺,还微笑着朝夏尔点了点头,好像很欣赏他的年轻一样——这位看上去应该就是外交大臣帕麦斯顿阁下吧。

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就是英国。

他们做出的决定,能够用一个世界最强国家的财富和军力作为担保,能够在整个世界留下深深的印记。

哪怕是夏尔,此时的心里也突然有些激动,也有些微微的紧张。

但是,多年的历练,早已经让他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他笑容满面地朝对面躬了躬身,仿佛是在为自己的迟到而致歉,然后不慌不忙地向餐桌边走了过去。

“诸位,早上好,很抱歉我来晚了。”

“早上好,夏尔。”等到他走到旁边之后,阿尔伯特亲王首先开口了,同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夏尔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去。“不用道歉,为了不打搅您的休息,我们本来就没有通知您过来用早餐……嗯,我先为您介绍一下吧。”

接着,他又不慌不忙地用手向另外两个人摊了一下,“这位,就是罗素先生,我国的首相;这位是帕麦斯顿先生,我国的外交大臣,他们今天是来这儿跟我讨论一些私人问题的,正好您也过来了,我介绍给您认识一下吧。”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亲王还要维持那种表面上的‘私人意外会面’的主旨,这倒是让夏尔有些惊奇。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实质,他也就不在乎名义是什么了。

“哦!那我真是太幸运了!”他略带夸张地喊了起来,然后再度朝这两个人鞠躬行礼,“很高兴见到两位。”

两个老人都没有回答,而是不约而同地细细打量夏尔,好像想要从他的面貌当中发现什么似的。

“德·特雷维尔先生,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简直都让人有些嫉妒了。”许久之后,外交大臣帕麦斯顿先生终于用法语开口了,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话声里面中气很足,看不住是一个已经年过六旬的老人,“我年轻的时候在法国住了很久,所以您尽可以用法语畅所欲言。”

“谢谢您。”夏尔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坐到了座位上,“不过我想,首相阁下应该不会使用法语吧?所以我特意带了一个翻译过来。”

“没关系,那是您的自由。”帕麦斯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表示夏尔尽可以自行其是,“我这边就不用翻译了,我可以将您说的转给首相阁下听。”

接着,他又以英语将刚才和夏尔的对话说给了首相听。

尽管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夏尔仍旧装作一副懵里懵懂的样子。

听完了外交大臣的话之后,首相严峻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然后朝夏尔也点头致意。

“特雷维尔先生,这是一次私人聚会,我想我们不用搞得这么正式,您尽可以按您喜欢的方式对待我们。”等到两个人互相致意之后,帕麦斯顿先生颇为高兴地轻轻拍了拍手,“实际上,我倒是很想从年轻人这里沾染到一些活力……毕竟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虽然对方话中隐隐有些摆资格的意思,但是夏尔倒是感觉对方对自己有些善意。

这倒是不错。

“我听说过您的不少事迹,十分值得令人敬仰。”夏尔恭敬地朝他笑了笑,“这使我心中充满了对您的尊敬。”

“哦?那倒是令人高兴,像您这样的青年俊杰的敬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吧?”帕麦斯顿看上去对夏尔的态度十分满意,“人人都说您有点儿像塔列朗,我看至少这个外表是有点儿像了——我可是亲眼见过他的,当年他也是这么俊朗。”

“比起外表来,我倒是更加希望在其他方面将那位人物学个一番。”夏尔仍旧微笑着回答,“不过,我想,只要能够不断从您这里得到教益,我应该是能够向那位大人物靠近的。”

“啊!我可不敢和他相提并论!”帕麦斯顿先生颇为夸张地摇了摇头,“他在维也纳拯救了法国,使它免于被瓜分,我可没有拯救英国到那个地步……”

毕竟是外交大臣,他短短一句话就将赞赏和嘲讽融为一体,甚至都让夏尔分不清哪一种才是他的真意。

不过,现在他也没必要去探究真意。

“您在1839年的成就,完全可以与他在1815年的成就相比……甚至可以说,他拯救法国于当前,而您甚至将英国未来所面临的危机都消除了。”夏尔满怀敬仰地看着对方,“您这样的一番功绩,值得您的祖国铭记百年。”

【指1839年,在英国的外交压力之下,英法奥普等欧洲强国签订协约,保证比利时的独立和永久中立权,英国也由此在大陆上得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缓冲地带。

而当时的英国外交大臣就是帕麦斯顿,这是他最为伟大的外交成就之一。】

“哦?!”这个老人挑了挑眉,显然对夏尔所暗示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也就是说,波拿巴先生坚决赞同这项条约?”

“总统不仅赞同,法国还打算和之前一样,尽全力保卫这个条约——如果有谁胆敢侵犯的话。”夏尔斩钉截铁地回答,“正如我们一再重申的那样,总统爱好和平,而且愿意协助西欧的现有和平。”

西欧的。

夏尔特意着重了这个词。

帕麦斯顿没有再答话,然后又用英语将夏尔的话向首相转述了。

“那么,法国愿意向欧洲各国重申自己的这一主张吗?”片刻之后,帕麦斯顿再问。

“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重申。”夏尔再度毫不迟疑地回答。“您可以看到,为了和平,我们愿意做到多少。”

“以波拿巴的姓氏来看,这样的和平诚意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先生。”帕麦斯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想,您也能够理解吧,我们英国人比起言语来更加注重行动。既然已经成为了法国事实上的主宰,那么波拿巴先生又打算为欧洲现有的和平出多大的力呢?”

因为夏尔之前一直在强调“西欧的”,所以外交大臣马上就追问了下去——整个欧洲怎么办。

“法国尊重现有的秩序,并且愿意协助任何爱好和平的大国维护现有的和平秩序。”夏尔仍旧闪烁其词,不过在末尾却还是加上了真意,“当然,如果这种秩序被某些国家破坏他的话,他也愿意出力来协助其他国家恢复秩序——法国深切地明白,和平不能靠一国独善其身……和平不是用言语来保卫的,而是依赖某种……某种强制性的手段。”

“您的这番表态倒是有趣!”帕麦斯顿突然笑了起来。“我可以视作是总统本人在回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