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宽慰与治愈

正当夏洛特回到了宫廷当中,面见皇后陛下,同时以凛然不可冒犯的姿态出现在宫廷的贵妇们的面前时,夏尔也正在同一座皇宫当中,面见了他的恩主。

他陪伴着妻子一起过来,是为了表达特雷维尔家族之间坚如磐石,绝对没有因为夏洛特突然的意外而出现裂痕,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己的妻子,同时也用这种方式来向外界对他们夫妇宠信备至——只要有这种恩宠在,那么别人在私下里就不得不对他们夫妇两个保留几分忌惮,这个流言也就会更快地过去。

当然,在皇帝陛下面前,他们要商谈的就不会只是宫廷内的一些小事了。

在杜伊勒里宫的那间著名的、有拱形窗门的小书房里面,皇帝陛下悠然自得地坐在胡桃木书桌后面,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这位年轻的宠臣。

今天的皇帝陛下心情极好,精心保养的胡子似乎都翘了起来。

“看上去俄国人已经相信我们确实没有和他们武装对抗的意思了。”他的语气里面似乎带着满溢而出的自得,更像是透着一股嗜血的欲念,“那位公使在枫丹白露里面被我们耍弄得团团转,而他也忠实地完成了他的使命,欺骗了他的君主,这将让俄罗斯万劫不复!”

“恭喜您,陛下。”夏尔适时地向皇帝陛下道了喜,为他助兴,“从现在所得到的信息来看,俄国人进军的意愿已经无法遏制了,所以土耳其人和奥地利人都惊恐万状,深怕被滚滚而来的战车给压得粉碎。”

“我们的外交官已经对土耳其人明确表态了,只要他们敢于抵抗俄国人的侵略,那么我们法国人就会重拾起两国的历史传统友谊,帮助他们抵抗那种邪恶的侵略狂潮……”皇帝陛下抬起了食指,比了一个尽在预料当中的手势,“所以得到了我们这么明确的支持之后,他们是有胆量和俄国人拼尽全力的。至于奥地利人……我不得不说,让他们惊恐是一件好事,只有他们吓得魂不附体的时候,他们才会放下无聊的固执去面对现实,然后和我们做兄弟。”

按理来说,欧洲各国的君主都会互相称兄道弟,可是自从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登基之后,情况就不同了,欧洲各国的君主们,秉持着往日里的高傲,瞧不起这个暴发户,宁可称他为“我的朋友”也不愿意于他互称兄弟,这当然让他心里耿耿于怀。

现在看到哈布斯堡的皇帝结果还是要和他互称兄弟,甚至还要亲自过来奉承他,他自然心里充满了那种报复的喜悦。

“毫无疑问,为了让奥国人老实,我们当然要敲打敲打他们,而且要时不时地让他们感受一下压力。可是陛下,我想我们应该控制好这种压力的力度,不至于让奥地利人对我们产生惊恐的情绪从而离我们而去。”夏尔先是附和了皇帝陛下的话,然后又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奥地利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我想我们应该想办法将他们握在手里。”

“是啊,我倒是忘了,我们这里有个铁杆亲奥派!”皇帝陛下微微笑了出来。“夏尔,我们会好好接待下那位皇帝陛下的,他只要和我们做兄弟,我们当然要慷慨以对。”

皇帝陛下以嘲弄俄国和奥国为乐,夏尔虽然表面上附和了他,但是却还是含蓄地提醒了他应该注重保持对奥关系,不要在奥地利已经暂时低头的情况下还要再伤害他们的自尊心,要想办法拉拢奥国。

可是皇帝陛下的回答却依旧高深莫测,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对夏尔的意见到底是支持还是不支持,只是表示会好好接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好像没有听懂夏尔话里隐含的意思一样。

这种躲闪的回答让夏尔心里难以揣度,可是他又不好追问,所以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他可是在理查德·冯·梅特涅亲王面前做过保证的,以自己的前途来担保法国对奥地利的友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奥国皇帝才会答应前来法国,和法国皇帝和解。这要是法国皇帝过河拆桥,得了面子之后又不肯和奥国交好,那岂不是将他置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里?搞不好还要信誉破产。

“陛下,从我们面前面临的环境来看,俄国已经是大敌了,而普鲁士随时有可能追随俄国同我们为敌,无论是从恐吓普鲁士的方面来看,还是从限制俄国人的方面来看,奥地利都是极为有用的工具,”正因为这方面的考虑,夏尔继续劝说着皇帝陛下,“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以十足的诚意继续和奥国来往,这既是在应对现在,也是在谋划将来……”

“普鲁士人有那么可怕吗?”皇帝反问。

“我不认为他们特别可怕,但是在现在,他们是和我们接壤的唯一一个军事强国了。”夏尔冷静地回答。

确实,因为梅特涅亲王的纵横捭阖,维也纳体系做出了特别安排,莱茵河沿岸的德意志领土被交给了普鲁士,同时法国东南部则被撒丁王国所阻隔,所以现在,法国的邻国只剩下了普鲁士一个强国,换言之就是能阻挡法国影响力越出国界的唯一大国,夏尔的话不管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言之有理的。

“好了,夏尔,这个问题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意思我都是明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皇帝陛下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加为我们的外交政策留下一些灵活性,而不要现在就把未来限定住。”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夏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皇帝陛下,或者说绝大多数法国人,在现在并不认为普鲁士人有多么可怕,也不认为正面临着他们迫在眉睫的危机,所以他们依旧认为法国是大陆上的头号强国,根本不需要使用结盟的手段来保卫自己,反而应该为外交留下灵活性。

尤其是,路易·波拿巴更加是一个崇尚权变、甚至可以说多少有些反复无常的人,他就更加不愿意让帝国的外交限定于某个定数当中了。

所以哪怕夏尔不厌其烦地多少次跟他强调对奥国友好的必要性,他还是模棱两可,不肯给出明确的答复,这也让夏尔有些气馁。

“夏尔,你现在不在外交部工作,就不要过多地干预你的同僚们的工作了。”也许是看出了夏尔的郁闷,皇帝陛下又笑了起来,“现在,我们不用去想那么远的事情,我们的一切目标就是打赢这场战争,而你对此负有重大的责任,你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这件事上面。”

皇帝陛下不软不硬的劝告,让夏尔不得不中断了劝谏,他只能点了点头,“我明白的,陛下,现在我正在尽全力来推动后方的生产和运输,争取最大程度地动用国内的力量来支援远征军,我相信我能够为这支远征军提供足够的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