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孟元直

奴隶骑士心中只有战争和伙伴!

这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先知说的话,这位先知的名声是如此的大,以至于许东升这样的外人都听说过这句话。

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将所有的奴隶武士囚禁在里面,不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已经慢慢的被禁锢了。

别人越是排斥他们,他们之间就越是喜欢抱团取暖。

如果有人对他们代开心扉,很自然的,渴望与外界交流的奴隶骑士自然也会接纳他们,铁心源就是这么做的。

和大宋的历史不同,西域人的历史更多的是通过游吟诗人的嘴,和撒伴儿的舞蹈来继承的。

当历史变成艺术之后,各种各样的夸张,升华,凝练,删减就会同时出现,毫不留情的将严谨的历史变成一个万花筒。

羊皮卷上记载的东西很多时候会被虫子吃掉的,而写在棕榈叶子和骆驼锁骨上的记载,会消失的更快,即便是加持了神谕的经书也是如此。

这就让人们对远古的历史可以肆意的修改,在这个过程中,神魔就出现了,人们所不能理解的无数自然现象,也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神迹,最后神魔从虚无中走出,渗入到每一个人的生活中。

被许东升用沙子烤过的铁心源终于感到舒服了许多,在不吃不喝的饱睡了三天之后,他挣扎着从篮子里爬了出来,抱着一锅温度刚刚好的小米粥,吃的让人心酸落泪。

铁心源觉得全身就像是一个空乏的皮口袋,一锅浓稠的小米粥下肚之后,他的目光依旧在许东升手上的羊腿打转。

许东升将羊腿放到背后笑道:“你现在不能吃这东西。”

铁心源自然是知道羊腿现在不是自己合适的食物,就忍着馋涎躺在皮裘上幽幽地道:“我到底睡了几天?”

许东升指指头上的太阳道:“两天多一点,你看起来瘦了很多,人却变得精神了,多少有点在沙漠中讨生活的模样了。你这场病可没有白生啊,只要是进了沙漠的人,都要经历这一遭的,你比我强多了,我当初进沙漠腹泻了整整半个月,全身的肉掉了快二十斤,才慢慢适应。”

“你睡了三天,你的部下就陪了你三天,不论昼夜你的身边总是有两个人看守你,这样的部下我也想有。”

铁心源吃东西吃的太快,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吃的实在是太多了,满意的拍着肚皮笑道:“你弄明白穆辛去那里了吗?”

许东升笑道:“仆役们说那一带有一座古城,被沙子给埋掉了,每年冬春交集之时会有大风吹开古城上的沙子,夏秋之时又会被流沙覆盖,穆辛应该在等待古城重现人间。”

铁心源惊讶的道:“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何你家的仆役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许东升嘎嘎笑道:“我没了一颗琉璃珠。”

铁心源朝许东升挑挑拇指,无声的夸奖了一下,就要过地图,用手指比量距离。

据许东升说,上一次穆辛就是从沙漠边缘莫名其妙的钻出来的,难道说这一次也是一样?

不过,通过比量沙漠的距离,他发现从穆辛消失的那个地方到沙漠边缘,至少还有两百多里路,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么长的地下通道。

如果有,大家都会喜欢在地下通道里行走,谁愿意在漫天的黄沙里跋涉?

这其中必有古怪。

许东升取过地图笑道:“再有两天,我们就能走出沙漠了,到时候再探查一下穆辛的秘密,说实话,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条不为人所知的通道,我们就发财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沙漠,径直出现在甘州边上,不用经过守卫森严的酒泉。也不用缴纳沉重的赋税。”

“如果那条路能让军队穿过的话,河西走廊就应该可以唾手可得。穆辛之所以会神秘的失踪,恐怕考察行军路线才是他的首要目的。”

铁心源不等许东升把话说完就截断了他的妄想。

“那是军国大事……”

“我说的就是军国大事,穆辛图谋的也一定是军国大事,当沙漠不能成为阻碍的时候,河西走廊也就不能再称之为兵家绝地了。西夏人的防卫手段整体就像是一颗鸡蛋,外围坚硬,里面稀松,一旦人家避开他们屯有重兵的瓜州,酒泉,兵锋直指甘州,断绝酒泉,瓜州的粮草供应,那里的大军很可能就会不战而溃。一旦瓜州,和酒泉失守,河西一带将再无应对之力……”

许东升瞅着铁心源笑道:“那也该是西夏人的事情,与我们何干?即便是穆辛的大军到了兰州,那也是朝廷里那些人考虑的事情,还是与你我无关,不论是你,还是我可没有带着那群人屠戮中原的意思。我们兄弟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倒霉蛋。”

铁心源笑而不语,见铁一正在手忙脚乱的正理驮架,就上前去帮助他,自己的六个手下,在战场上是绝对的好汉,只可惜对别的事情,他们就像是婴儿一般无能。

好在,他们已经开始学习了,铁心源觉得现在开始也不算晚。

只要身体能够允许,铁心源就会主动地帮着他们做饭,事实上,这六个部下,很快就被铁心源的厨艺给折服了,虽然他们无法品尝出味道,却能通过别人的神色,知道自己如今吃的是怎样的美味。

眼看着铁一将半截羊鞭咬碎之后快活的吞了下去,铁心源也非常的高兴,给他的盘子里又添加了一大勺子胡萝卜炖羊肉,这六个人普遍的来说还是太瘦了。

虽说骑兵需要控制体重,可是没有体重就没有力量,在这个还是仰仗冷兵器的时代,力量就代表着胜利。

这些东西铁心源是不会吃的,自己是一个标准的男子汉,自然不会缺少什么雄性激素,相反,在前一段时间自己还有好几次到了精满自溢的程度。

这是属于少年人的尴尬。

眼看着三个本来如同死狗一样的伙计如今慢慢的恢复,这样的感觉很好,就像农夫看到自己的庄稼成熟一般喜悦。

就是想要教会他们发笑,这很难,铁一虽然张开了自己没有了舌头的嘴巴,还发出黄狗喘气一般的声音,可是不管是谁,都不能从他们的脸上辨别出那是在发笑。

铁心源一直都认为,一个人脸上带着笑容去面对所有事情的时候,比带着苦大仇深的模样去办事的效果好的太多了。

这世上还有很多傻瓜以为,笑容就代表忙着和善,这种亏铁心源吃的实在是太多了,他现在宁愿面对一张张苦脸,也不愿意看见别人笑着面对自己,尤其是夏竦,包拯他们这一类人。

铁心源自己也需要学习一点武技,他觉得将来可能用得上,未来毕竟是未知的,能够多准备一点,就多准备一点,免得到时候败在准备不足上,那样的话,即便是失败了,他也不会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