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不安全的东京城

铁喜的小雀雀喷出晶莹的水花,即便是湿润了赵祯的胸口他都毫不在意。

这被他认为是实力的象征,女孩子没有这本事。

冯贵妃抱着铁喜下去换尿布去了,赵祯却没有换掉被外孙尿湿的衣衫,面色阴冷的听王渐禀报密探的奏报。

“这么说,没人问过朕的意见喽?”

王渐匍匐在地上道:“只听见利益,没听见为君父分忧的话。”

赵祯无声的笑了起来,有着说不出的阴森。

王渐将头趴伏的更低,大殿中其余宦官宫女几欲狂奔出殿。

仁慈的赵祯满足了他们的渴望,挥挥手,长春殿里就剩下他和王渐。

“王渐,你以为谁当这个储君最好?”

王渐连连叩头道:“老奴不敢妄论立储大事。”

“说吧,别人都已经给朕安排好了,到了你这怎么就成不能说的话了?说吧,朕想听听。”

王渐悄悄地抬起头,见皇帝不像是在说反话,遂咬着牙道:“自然是皇外孙成为皇储最佳!”

对于王渐说的话,赵祯丝毫不感到意外笑道:“说说你的道理,你也认为喜儿继位是大宋最好的选择?”

王渐猛地抬起头道:“老奴是阉人,眼中没有军国大事,没有什么以后,只求官家能够长命百岁,老奴在身边伺候能落个周全就足够了。

官家欢喜,老奴就欢喜,官家忧愁,老奴就不安,这些年伺候官家早就发现您愁眉不展的时候多,流露欢颜的时候少。

虽说官家乃是天帝之子,喜怒于色有伤威严,可是老奴知道,您的天帝之子的威严只用在朝堂,用在后宫,唯独没有用在长公主的身上。

和长公主相处的时候,官家更像是一个威严的父亲,而不是天帝之子。

老奴不管什么利益不利益的,只知道父亲就该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

至于外人,他们不配!”

“嗯!是你这个奴才该说的话。看样子你还没说完,继续,朕听着呢。”赵祯没有打算放过王渐。

王渐头上汗如雨下,咬着牙继续道:“长公主生产的时候老奴就伺候在门外,当稳婆抱着皇外孙出来的时候,老奴就看到了皇外孙后臀上的那块胎记。这样的胎记官家有,长公主有,如今,皇外孙也有,老奴从那一刻就虔诚的感谢苍天,感谢苍天到底给官家留下了一缕血。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老奴就认为长公主和皇外孙,才是官家最亲的人。”

赵祯笑道:“这个说法倒是有趣,还有什么,继续说。”

恐惧到了极点,也就不害怕了,王渐直起身子看着皇帝道:“官家正值壮年,培育那些已经成年的王子做什么,他们已经成年,天知道他们心里想着什么。不像皇外孙仅仅一岁,等长公主将皇外孙哺育到垂髫之年,再由官家亲自教导,待官家年老之时,皇外孙正好成年,那时候再论皇储之事岂不是更好?”

赵祯哈哈笑道:“说的倒是大实话,还算你是一个忠瑾的好奴才,滚吧,满头汗水的模样看着恶心。”

王渐如蒙大赦,认真的给皇帝磕头之后就出了长春殿,来到露台上被夜风一吹,才发觉全身都湿透了。

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

铁家的小院子很小,不过,赵婉却在这里住的很开心,铁心源的床很大。屋子里机关奇多。

只要有空闲,赵婉就在丈夫住过的屋子里的胡乱翻腾,总有一些发现让她惊喜。

吃晚饭的时候,王柔花瞅了一眼赵婉头上的银簪子皱眉道:“怎么戴这东西?”

赵婉笑嘻嘻的取下簪子递给王柔花道:“这时儿媳今天下午从桌缝里面抠出来的。”

王柔花瞅瞅银簪子道:“这是福瑞祥打造的鸳鸯钗子,十年前好是兴盛了一阵子。这东西是狐狸偷来的,偷来了好大一堆,看样子应该是福瑞祥工坊里面偷来的,被我发现了,狐狸两天没给吃的,源哥儿挨了一顿藤条。”

赵婉咯咯笑道:“十年前我就收到过一支这样的钗子,只是不知道是狐狸偷来的,现在正好配对,寒食,清明的时候正好佩戴,素素的好看。娘,其余的呢?您不会还给福瑞祥了吧?”

王柔花无奈的摇着头道:“当然不会,我岂能让别人知道咱家狐狸是个贼偷,交给巧儿化成银锭子了。

对了,你没事的时候也不要乱翻,源哥儿藏东西的地方有机关,为娘就被老鼠夹子夹了好多回。

小混蛋随着年岁渐长,机关也变得越来越恶毒。

喜欢找东西就在他屋子里找,别去地道,地道里面的机关要人命。”

听婆婆说的有趣,赵婉找东西的心情越发的急迫了,学着夫君的样子,把菜倒进那只大碗里面,用筷子搅两下,就抱着这只比他脑袋还大的碗狼吞虎咽起来。

王柔花有心阻止,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放任自流了,原本以为娶一个高贵的公主回来,能让铁家的血脉高贵起来,看目前的样子,很可能会毁掉皇家高贵的教养。

不过,这样也不错,一个高贵的长公主,肯住进铁家狭窄的院子里自娱自乐也不肯住进公主府耀武扬威,这本身就是对铁家的一种认同。

铁蛋已经把喜儿要夺嫡的风声放出去了,婉婉这时候消失一段时间,看看东京城的风向好像没什么不好。

王柔花知道,夺嫡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一蹴而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中间变化之多,演变之复杂,非人力所能控制。

夺嫡的话,铁家只说这一次,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提起,十余年之后再看结果就好,现在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就待婉婉在东京生产之后,就回哈密。

铁家的小院子的护卫早就不同于往日了,每日都有二十四名全身披挂的哈密武士守在门外,拉赫曼和尉迟雷分成两班,一日一换,可谓戒备森严。

由于背靠皇城的缘故,也没有人能来铁家的小院子打扰,只是,王柔花出去了几次,去见了见昔日的街坊邻居,送了一些礼物。

物是人非的厉害,昔日的铁家娘子的称谓已经没人喊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太后之类的明显能把人分割开来的称谓。

出去几次之后,王柔花也就不出去了。

铁家枣冢胡同的汤饼店,如今开的很大,足足占了半条街,昔日盘下来的土地,如今都盖成了两层的楼阁,汤饼店已经不满足仅仅售卖汤饼了,炒菜和涮羊肉已经成了东京城最高贵的饭食,每日顾客盈门的日进斗金。

自从哈密建国之后,王柔花就把家里在东京的铺子全部交给了赵婉,铁蛋打着长公主的旗号,大肆的贩卖西域葡萄酿和哈密烈酒,几年间就把七哥汤饼店打造成了全东京最好的酒楼,即便是樊楼有时候也不得不来七哥汤饼店里要求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