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你也配姓挛鞮?(一)(第2/3页)

顺着洞穴,深入进去。

漆黑的远方,一个燃烧的篝火,格外的显目。

兰陀辛走过去,就见到了一个铺满了柔软的干草的舒适小房子。

房子的四周,用着木板,隔绝了洞穴的墙壁。

燃烧着的篝火上,还有一个服匿(一种匈奴的器皿,大约跟水壶差不多的青铜器)在沸腾,一个披头散发,但却将自己打理的非常干净的中年男子,坐在火堆旁,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熊皮大衣。

在不远处的墙壁上,还挂着半只羊羔。

看样子,这位被囚禁的若鞮王,小日子还是过的不错的。

这也正常,即便是当年,中行说被流放北海,但其实也是三餐衣食不愁,军臣单于甚至给了中行说两百头羊和五匹马。

这足以让他在北海不会饿死。

更何况,此人还是挛鞮氏的王族,老上大单于的儿子。

兰陀辛走过来,单膝跪地,说道:“奴才兰陀辛见过若鞮王!”

“兰陀辛?”那个男子抬眼看了看,问道:“是兰氏的本代族长?”

“还不是!”兰陀辛说道:“现任左大当户是奴才的叔叔!”

“哦……”若鞮王点点头,给自己的篝火加了点木柴,说道:“那你就是下任的兰氏族长了!”

兰陀辛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道:“大王果然跟传说中一般,极为淡然!”

“呵呵……”若鞮王摆摆手,道:“没什么淡然不淡然的……”

他扬了扬眉毛,问道:“现在,当政的单于是第几单于?”

兰陀辛正要回答,他却忽然摆手,道:“还是让我来猜一猜……”

“父单于,大抵是驾崩了……”若鞮王掰着手指说道:“只是不知道,我被关押后,他还活了几年,不过,以我所推断,父单于应该是活不了多久的,毕竟,他的身体一直不好……”

“第二稽粥单于,已经驾崩十余年了……”兰陀辛说道。

若鞮王眼睛一眨,道:“难怪了,难怪兰氏的族长敢来见我了!”

“第三单于是军臣还是右贤王?”他喃喃自语,然后笑道:“应该是军臣罢……若是右贤王,你应该估计不敢来见我……”

“军臣之后是谁?”

他想了想,随即低下眼帘,无比伤感的道:“应该是我所不认识的人物……”

他活跃的年代,距今至少二十年。

二十年时间,足够磨死两代单于了。

兰陀辛看了,也有些伤感。

此人,曾经在匈奴历史上呼风唤雨,风头一时无两,以至于引发了左贤王和右贤王的一致仇视。

其中,当时左贤王军臣是冷眼旁观,坐看好戏。

而右贤王才是落井下石的那个人。

而此人的下马,也导致了匈奴内部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的拥泵和铁杆支持者,时任左大都尉章尼率部企图趁老上单于离开单于庭的机会发动政变,结果失败。

章尼带兵逃离单于庭,逃到了汉朝。

因此导致了汉匈之间平城之后最大规模的战争。

两国彼此在长城拉锯将近一年半!

“大王,现在当政的依然是第三军臣单于……”兰陀辛忍不住将答案告诉他。

若鞮王闻言,自嘲的笑了笑:“是军臣啊……我记得军臣与右贤王一向不合,看样子,右贤王是死了,不是死了,就是如我一般被关押起来了!”

“大王英明,奴才感佩不已!”兰陀辛笑道。

若鞮王却是站起身来,看着兰陀辛,问道:“那兰氏的下任族长来见我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废人,又是有何企图?我可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

“大王说笑了……”兰陀辛跪下来,拜道:“奴才来见大王,是想请大王出山,拯救大匈奴!”

“拯救匈奴?”若鞮王咬了咬嘴唇,问道:“月氏人杀回来了?”

“没有……”兰陀辛拜道:“好叫大王知道,大单于已经西征数千里,灭国无数,再败月氏,估计再来几次,月氏就要彻底灭亡了……”

“那你说的是……”若鞮王将目光投向南方:“汉朝?”

汉朝……

他的身体里也流着一般汉朝的血脉……

他曾经一度非常向往汉朝的长安,想去长安看一看,自己母亲出生和生活的那个伟大城市。

不过……

汉朝人有那么厉害吗?

他有些疑惑起来了。

从兰陀辛的描述中,不难看出如今的匈奴帝国,应该依然非常强势,单于西征,灭国无数,月氏人再次抱头鼠窜。

但独独在南方,一直防守有余进攻不足的汉朝却迅速崛起。

甚至已经威胁到了匈奴的生死存亡了。

这可能吗?

兰陀辛是在开玩笑吧?

“你给我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鞮王严肃的问道。

兰陀辛于是就将这十几二十年的世界变化,一一道出。

当说到老上大单于死后,军臣单于借右贤王南侵失利的机会,发动政变,血洗单于庭,杀死右贤王和大批贵族,流放中行说等南侵派时,他有些沉默不语。

而当他听到汉朝新君即位,励精图治,不久就东取朝鲜,臣服濊人,自证天命时,他的神情开始严肃。

然后,就是马邑之战,折兰铁骑折戟沉沙,尹稚斜战死,白羊、楼烦尽没。

若鞮王终于坐不住了。

最后,兰陀辛道:“如今,汉朝大军兵临高阙,河间地已经不保,且之率领的东侵部队,也被汉朝堵死在白山黑水之间,大匈奴已经是危在旦夕,恳请大王出山,辅佐单于,拯救匈奴国运!”

若鞮王听了,叹了口气,道:“就算我愿意出去,第三单于恐怕也未必愿意让我出去!”

“况且,我离开世界太久了,久到不知道世界的变化,出去了又能怎样?”

“大王当年在时,老上大单于也称赞说:我死之后,若鞮王必可为匈奴之智者,您的智慧,奴才早已经听说过了,只要大王愿意出山,奴才就一定恳请单于批准!”

“况且,大王还可以教育左贤王,左贤王今年才八岁,聪明伶俐,正是我匈奴未来的希望!”

若鞮王听了,呵呵一笑,道:“出去不出去,这倒是没有什么不同,我最近一直在读母阏氏留给我的汉朝书籍,因此颇有些心得,请您转告单于吧!”

“请大王吩咐!”兰陀辛连忙洗耳恭听,他很清楚,此人曾经的名声。

就是他的老师,中行说也屡次提起这位若鞮王,认为他是老上单于诸子中最聪明和最有战略眼光的人。

中行说临死之时,甚至后悔当初联手陷害这位若鞮王。

由此可见此人的厉害。

若鞮王看着篝火说道:“若果真如您所言,汉朝有神皇在位,有神骑冲锋,那就绝不可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