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纲常(第2/3页)

对曹颙来说,当时还在孝期。

恍恍惚惚的,兆佳氏想起一件事来。隐约记得长子前年冬天上京后,好像曹颙也上京过。

当时,正是初瑜做月子……想到这里,兆佳氏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莫非恒生不是捡来的,而是曹颙的私孩子?借口是孤儿,抱回来养在自己名下?

初瑜是要在丈夫面前装贤惠,才会视如己出吧?对曹寅与李氏来说,不管谁生的,两个都是孙子,疼疼也是人之常情。

兆佳氏越琢磨越是这个理儿,心下越加愤愤难平。怎么还能期望侄儿孝顺?连亲叔叔的孝都不守,更不要说她这个寡妇婶子?

就是曹寅同李氏,也是平素说得好听,遇到点儿什么事儿,还不是偏疼自己的儿子、媳妇?

兆佳氏越寻思,心里越是堵得慌,忙吩咐绿菊装烟。

静惠侍立在旁,原是要上前服侍,见唤了绿菊,便止了脚步。

看着静惠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兆佳氏也是心烦,摆摆手,道:“亲家来吃酒的也差不多走了,你们爷也当回来了,回去侍候吧!”

静惠轻声应了,俯俯身,退了出去。

兆佳氏待静惠出去,嘀咕道:“看着就是福薄,看来得寻个道士好生给瞧瞧,别再克了谁去!”

绿菊在旁听了,心里苦笑,真不晓得太太到底要寻个什么样的媳妇。

瞧着二奶奶的行事气度,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也不好说出什么不好了,太太这边却仍是掐着眼睛看不上。

要不是二奶奶嫁妆丰厚,娘家那边好像甚有助力,还不晓得太太要怎么发作。

正思量着,绿菊便瞧见帘子挑开,紫兰在向她招手。

绿菊见兆佳氏歪在炕上,阖眼吃着烟,便蹑手蹑脚地出去。

待出了屋子,走到厢房下,绿菊笑着问道:“什么事儿,这般神神秘秘的?”

紫兰见左右无人,方小声回道:“大事儿,我正要寻你给拿个主意呢,看是不是禀知太太。”

早间兆佳氏怕三奶奶新娘子腼腆,陪嫁来的人又初到府里,身边怕有照看不周的,让身边的大丫环去照应一下。

原本是想打发绿菊过去的,自打兆佳氏说要将她配三爷后,绿菊便避开那边,所以兆佳氏便派了紫兰过去。

听了紫兰的话,绿菊心里有数,说的就是西院洞房的事儿了。

“什么事儿?刚才瞧着大奶奶回去,只是都好,并没有什么异色。”绿菊问道。

紫兰小声回道:“都好什么,大奶奶走后没一会儿,三奶奶就将三爷赶出来了。三爷也像是带着心气,使人将行李送到书房去了。”

绿菊听了,唬了一跳。

自古以来,都听说新娘子腼腆的,哪里有过成亲次日便将夫君轰出来的?

就听紫兰又道:“不晓得什么缘故,听着三奶奶的意思,像是对太太也置气呢。我倒是有些不晓得该不该回太太了,要是说错了话,使得主子们有了嫌隙,那我可不是大罪过!要是不回,过后太太晓得了,追究起来,我也是满身不是。我这可是替你顶缸,你得帮我想个主意才好。”

这些事儿,却是叫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为难。

就算是实话实说,要是婆媳真有了什么嫌隙,说不定火气就要撒到她们身上,怨不得紫兰为难。

稍加思索,绿菊道:“闹出这样的大事儿,瞒是瞒不住的,该回还得回。只是含糊些,说到这个意思就行,其中细节都省了。左右太太晓得了,也要寻三爷、三奶奶相问的,让主子们自己去说理就是,咱们少跟着掺合这个,省得担了干系。”

紫兰听了,连连点头,道:“还是你机灵,我都在外头打转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来。嗯,就按你说的办。”

说话间,两人又回到上房。

刚好兆佳氏吃了几口烟,觉得有些口干,要水喝。绿菊给紫兰递个眼神,让她端水送上前去。

兆佳氏接过茶盏,吃了两口,随口吩咐道:“吩咐厨房那边摆饭,也不晓得那只野鸭子炖得如何了。”

“是,太太,奴婢这就使人传话!”紫兰回道。

兆佳氏原还当是绿菊,听是紫兰的声音,抬起头来,道:“你回来了,三奶奶那边如何?可说了下晌饭想吃什么?早上叫厨房炖的红枣鸡汤使人送过去么?”

紫兰将茶盏送回到地上的八仙桌上,面上带着几分犹豫,道:“太太,三爷往书房去了!”

“书房?”兆佳氏听了,有些不解,道:“这叫什么话,好好的新郎倌不在新房,怎么跑书房去了?”

紫兰低眉顺眼道:“奴婢也不晓得,只是听说三爷吩咐人往书房送了炭盆,说是要读书。”

兆佳氏哭笑不得,道:“这傻小子,就算着急看书,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这冷落了新娘子,可怎生是好?”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道:“使人将他给我喊来。还得让老娘操心这个,这个笨蛋儿子。”说到最后,却是自言自语。

紫兰应声出去吩咐人去了,绿菊近前看了看兆佳氏的烟,见吃得差不多了,问道:“太太还要再吃一锅么?”

兆佳氏将烟袋锅子送到绿菊手中,道:“不吃了,收了吧,再吃一会儿吃不下饭去。”

……

东府,前院,书房。

在西府,送走了亲家客人,带着两个弟弟回到这边,曹颂便听管家的说起,曹硕到书房来了。

曹颂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打发两个小的回去,自己往书房去。

曹硕拿着本《论语》,坐在书桌前愣神,连曹颂进来,也是浑然未觉。

曹颂看到书房暖阁里摆着大红铺盖,走上前去,看清楚是龙凤被褥,不禁皱眉,道:“老三,这是怎么回事儿?”

曹硕这才醒过神,站起身来。

瞧着哥哥站在暖阁前看着自己个儿的行李铺盖,他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不晓得该如何应答。

毕竟,新婚次日,便被媳妇儿赶出来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支吾什么,问你话呢?”曹颂等得不耐烦,道:“总不是叫你媳妇儿给撵出来了吧?”

曹硕满脸羞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缓缓地点了点头。

曹颂见果是如此,想起自己那位表妹兼弟媳的脾气,对弟弟也生出几分同情。

不过,他口中却尽是责怪之意,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叫你出来,你便出来?七尺高的汉子,还能叫个小娘们给辖制了?既是做人家媳妇,哪里还能跟当姑娘似的,任性妄为?你可不能惯你媳妇儿这个毛病?”

曹硕听了,小声回道:“她不是身子不好么?舅舅、舅母之前也同弟弟说过几遭,叫弟弟让着她些……”

“就算要让,也没有这么让的道理,这不是叫人看笑话?就是母亲那里,也有你受的。再说,这两口子刚结婚,就分房也不吉利……”曹颂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