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渡佛(第2/3页)

自己这边,却是一不小心,站在云层上,俯视众生,真真是个博爱。

人活天地间,都当背负责任,自己的责任到底是什么?

这负疚感与滑稽感交叉轮换,使得曹颙变得有些迷糊了。

大喇嘛之前也是沉寂,发现了曹颙的迷惑后,却来了精神,又开始在曹颙面前宣传“戒、定、慧”来。

“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以六度修福慧资粮成就佛陀色、法二身,以“无二正见”破除三界烦恼障蔽……

“嘟噜嘟噜”的蒙语经文,听得曹颙的耳朵都“嗡嗡”响。

甚至在他做梦的时候,都梦见这大喇嘛在讲“功德圆满”、“来世善报”。

这一番轰炸下来,却使得曹颙从迷糊中变得清醒起来。

不是他不敬重大喇嘛,亵渎佛法,而是每每听到大喇嘛一本正经地说“戒、定、慧”这三个字时,曹颙都能很不晓事地想到另外三个被曲解的字。

想到那三个字,再看“戒、定、慧”,这口号就只是口号了,渲染力减了不少。

不晓得是他慧根不深,还是他生性凉薄自私,他终是收起自己的“慈悲心肠”,气定神闲地浏览起杭爱山下的景致来……

大喇嘛将曹颙的变化看在眼中,似乎也察觉出他的坚定,心里终有不甘,同曹颙说起佛来。

曹颙只是听着,有时候见大喇嘛太过得意的时候,也将清凉寺那边听来的卖弄一两句。

大喇嘛初是发怔,随后却像是启蒙的顽童,追问起禅宗修行细节,对比其与黄教显密双修的不同。

曹颙虽不是和尚,也不是居士,但是自小在老太君身边耳濡目染,加上去寺庙的那几年,对禅宗修行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大喇嘛听了,都是沉思,随后对比出两种修行方法的差异与优劣来。

说起这些,曹颙对以修行“戒律”为主的显宗没什么兴致,最留心的就是那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密宗双修”了。

喇嘛教虽说不娶妻、不杀生、不喝酒,但是却不戒色、戒荤。

按照曹颙后世所知的说法,这所谓的“密宗双修”,就是男女修行,就是滚滚床单什么的。

不晓得是不是大喇嘛年老体衰,有心无力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他身边服侍起居的多是僧童,管理外事的则有仆人管家。

其他的僧侣,有几个年长之人,却是帐篷里带着年轻女奴的。

因这个,赫山与仕云他们私下里还曾说过一遭,嘴里说着不堪,心里却也是羡慕的。

曹颙到底年轻气盛,如今算算日子,又是离家两月。

换作其他人,还有沿途蒙古女奴待客的机会。曹颙在大喇嘛身边,又是背负圣旨,还有顾忌“西北军情”,这“天使”的架子还是要端的。

杭爱山南麓,没有了北麓的荒凉,水草最是肥美,这边聚居的蒙古部落也有不少。其中,有些蒙古王公台吉都修建了府邸定居,生活饮食汉化许多。

直到了这里,曹颙才听到朝廷的消息,知晓有不少喀尔喀兵调到这边驻扎,以防策妄阿喇布坦兵的北上劫掠。

另外,陕西那边,又调了几千绿营去河朔军前。

策妄阿喇布坦那边没有后勤供给,只要断了四下劫掠的后路,就算没有当面迎敌,这样耗着,也能耗得他们请降。

这样想着,连带着曹颙的心情也舒缓几分。

别的不说,曹颂还在西北军前,要是战事真惨烈起来,谁也不能确保中军营帐就是安全的。

还有永庆,不晓得这次调兵波及没波及他那边。

这些蒙古王公台吉们,对大喇嘛与曹颙都甚是礼遇,殷勤的不行。

以至于曹颙有时都生出几分错觉,这倒不像是出来当差,更像是陪同旅行一般。

自己“陪吃、陪行、陪说话”,这,这也算是“三陪”了。百无聊赖之下,曹颙就开始琢磨起大喇嘛的“密宗双修”来。

他倒是没有“御女三千”的伟大畅想,不过是想着初瑜身子不算好,这密宗的修炼是瑜伽,多少有健身功能。当然,要是能增加闺房之乐,那也是他欣然盼之的。

要是能学到这个法子,也不算白跟在这“活佛”身边一场。

曹颙想得美,却是终究只能失望了。

根据大喇嘛的说法,这密宗戒律中有严格规定,不得在非密宗根基者面前讲说密法,否则就是破戒。

另外,也不是说修行了密宗,就能修这个“双修”密法的。

《时轮金刚》里有着严厉而明确的规定:“凡夫人不能作瑜伽士的行为,瑜伽士不能作大成就者的行为,大成就者不能作佛陀的行为。”

曹颙听了,颇感失望。

说句实在话,要是真学了这“密宗双修”的法门,那他还真有化名著书传世的想法。

食色,性也。

《金瓶梅》自成书之日起,就是禁书,却是几百年也没禁住。《红楼梦》,之所以流传甚广,引得无数人痴迷,同《金瓶梅》流传的缘故差不多。

都是在说“色”,《金瓶梅》说的是“色相”,描绘的市井画面,商贾富户,男女之间赤裸裸地偷情交欢。

《红楼梦》说的也是“色”,却像是在勾勒“色心”。

这权贵宅门,主子奴仆,道貌岸然遮掩下的肮脏淫靡。嫂子偷小叔子的到底是哪个,就要看官读者自己在心里意淫了。这就是所谓的“淫者见人淫”。

想到这个,曹颙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说只是小说言家,但是《红楼梦》中未尝没有曹家的影子。

大家族,人口多了,是非就多了。

看来回到京城后,要同父亲商议商议,将内外整顿整顿。二房的堂弟们那边亦是,到底还都年少,也要多教些,省得在京城的繁华中迷失本心……

还有天佑与恒生他们,也都渐大,明后年就要启蒙了,这教育却是头等大事。

一个家族,面对外界的风雨飘摇不怕,挨过去,总有天气见晴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里面的糜烂。

自己费心八力的,想要曹家少受些风雨,却不能让家从里面败了……

……

京城,曹府,书房。

曹寅的脸铁青一片,庄先生的神色也不太好看。曹硕的事已经过去两月,他们两个老家伙也做了后手,却是终究没有瞒住。

曹硕当初典当的东西,有些曹家赎了回来,有些却是死当,早已经让当铺转手卖人。

这其中,有的刻着曹家或者其他能证明出处的标识,落到识货的人手中,自然寻得蛛丝马迹。

宗礼带着曹硕去赌博的时候,还有其他正白旗子弟跟着同往,这些人也不是说能封口就封口。

因此,自打曹硕出殡后,就有流言散出来。

曹寅已经得了信,已经有御史写了折子,弹劾他“管家不严,教侄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