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杀鸡(第2/3页)

“恭喜爷,章氏也有了,强氏的胎也稳,希望这次她们能给爷生两个小阿哥。”塔娜一边唤人给丈夫更衣,一边平静地向丈夫道喜。

她从来不会向其他人家的正房那样,唤丈夫的侍妾为“妹妹”,也没有人敢斗胆称呼她“姐姐”。

见她这般平静,弘皙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只是越发嫉恨他心中那位假想敌。

他甚至忍不住想问妻子一句,是不是因他不再是太子的儿子,就瞧他不起,否则为什么能这么平静,是“大度”,还是因为没有心。

“啊……”就听塔娜低声道:“爷怎么了?”

原来,弘皙失神之下,已经双手把住塔娜的手臂,力道大了些,使得塔娜皱眉。

“没事,辛苦夫人了。”弘皙这才省过神来,忙放下手,挤出几分笑。

“爷若是得空,去瞧着强氏与章氏吧。尤其是章氏,是第一胎,好像是怕得慌,瞧着怪可怜的。”塔娜说道。

弘皙混乱点点头,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道:“夫人还记得那年春天的赛马么?平郡王府的格格找了许多镶红旗子弟……还是输给了你……”

“宝雅……”塔娜闻言,陷入回忆:“那是四十八年的事儿……当初宝雅还抱怨,将蒙古说得一无是处。没想到,如今我到了京里,她去了蒙古……爷怎么想起这个……”说到最后,她抬起头来,看着丈夫。

弘皙也不知道自己个儿为什么想起这个,早在两人正式指婚前,他就晓得三姑母家这个彪悍的小表妹是自己的未婚妻。

当时,他还瞧不起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蒙古格格,只觉得自己的正妻应该是如嫡母瓜尔佳氏那样雍容华贵的女子,才配的上自己,当得起“母仪天下”四个字。

这年年过去,看着这个女子在眼前一点点蜕变,他竟生出怅然若失之心。

夫妻两个这般对望,气氛有些古怪,幸好有内侍来禀告,道是三阿哥来了。

这里的“三阿哥”,当然不是得封诚亲王的三皇子,而是弘皙的异母弟弘晋。

“二废”太子时,弘晋也成亲了,在阿哥所这边住,所以并没有随同父母囚禁。他比弘皙小两位,生母位分低,自幼就是弘皙的小跟班;长大后,失了父亲庇护,他越发依赖兄长。

弘皙去见弟弟,塔娜觉得乏了,回房小憩。夫妻两个,背对背,渐行渐远。

弘晋的脸色,有些难看,见了哥哥,站起身来,望了望门口侍立的小太监。

弘皙见状,晓得弟弟有话说,摆摆手打发人下去,引着弟弟转过屏风,到静室里说话。

“哥,宫外传来消息,老君观那边有些不对头,这两日观外出现不少生面孔,不知是哪个府的。”弘晋带了几分急切,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都不缺投赌徒,尤其是在权利场上。

太子虽被废除,太子党表面上看起来,也是烟消云散,但是不知何时,围绕在弘皙身边,也有了“皇孙党”。

那道高高的宫墙,并不能隔断权谋者的博弈之心。如同十四阿哥在宫外开始有自己的势力一样,弘皙的真正活动范围,也不会是这小小的阿哥所。

西郊道君观,就是弘皙宫外势力的一个据点。

弘皙闻言,心中一沉,问道:“都统衙门那边……”

“杜田本有一子一女,去年冬天都卖了人伢子。儿子年岁小,今年正月病死了,这次出面做苦主的是女儿杜梅。”弘晋听到哥哥发问,一口气回道。

弘皙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对于杜田家的大概,他心里有数,所以才使人推波助澜一把,诱得杜田去告曹家。

谁会想到,这个杜田是个死脑筋,竟还来个横尸“伸冤”。不过如此一来,似乎效果越好。

对于弟弟所说老君观一事,弘皙也不敢怠慢。毕竟身处嫌疑之地,这些年他也不敢向其他皇子那样扩充势力,门下的人手实是有限,禁不起折损。

“让李横那小子留心些,看看是何方人手,要是实在不行,就想着带人撤出西郊。”弘皙凝神思量一遭,说道。

弘晋应了,出去使人往宫外传话去了……

……

转眼,到了日暮时分。

曹颙用了晚饭,只觉得今夜甚是漫长。他陪着妻子说了几句话,又教天慧背了两句长诗,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这个世上,谁该死,谁又真正无辜。

所谓的“官司”,曹颙倒是无需担心。这次的事,是曹家名声受损,要是按照律法看,曹家并没有违背律法,由曹家的管家出面,已经将事情料理完毕。

初瑜看出丈夫心不在焉,唤了奶子,将天慧抱到东屋安置去了。

“额驸,差事累?”她带了几分关切问道。

曹颙抬起头来,看着妻子,却是说不出话。不愿说实话吓到她,也懒得扯谎骗她。他揉了揉眉心,道:“许是早晨起早了,有些乏,安置吧。”

初瑜闻言,使人去端洗脚水。

这时,就听到廊下有人禀道:“大爷,老爷使奴婢来传话,请大爷到前院书房说话。”

曹颙闻言一愣,已经从炕上起身。

“额驸……喝两口茶提提神吧。”虽不晓得公公何事找曹颙,但是想到丈夫露出的疲惫,初瑜忙亲自倒了半盏浓茶,送到丈夫手中。

曹颙送到嘴边喝了,虽有些苦味儿,但是确实使人清醒不少。

正是月初,天上只有一弯浅浅的月牙。

到了书房,曹颙就见曹寅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摆放着一副棋盘,不是他经常下的围棋,而是象棋。

“父亲。”曹颙躬身道。

曹寅指了指眼前,道:“来,杀一盘。”

见父亲没有说话的意思,曹颙就坐在他对面。父子二人缄默无声,专注在棋盘上。

若说在围棋上,曹颙还能勉力一试;对于象棋,他却是个地道的“臭棋篓子”。

上辈子与宿舍同学偶尔玩时,是对方让一套车马炮还不能赢的主;这辈子,这权贵之家附庸风雅,都是以围棋为主,象棋接触得更是有限,一点水平也没有见长。

说起来,父子二人,围棋下过无数局,象棋还是头一遭。

同围棋相比,象棋的杀机明显许多,给对方防备的时间也多。曹颙虽不在意输赢,但是既是父亲想下棋,那就专心迎战,想让自己输得慢些,省的扫了父亲的兴致。

他虽说不善攻击,但是胜在心思缜密,防守甚严。要是曹寅想要胜局,也得纠缠个一时半刻。

没想到曹寅开头看着漂亮,下了半局后,竟出了个昏招,露出个大破绽。

曹颙盯着棋盘,综观全局,看清确实不是陷阱,一个炮过去,拿下红马。棋盘上的局势,已经逆转,随着曹寅接下来的连连败退,曹颙则是步步逼近。